经仁面色沉重道:“大人,这次拨款,比以前,少了三成。不仅如此,今年的赋税,朝廷也要开始征收了,但征收的量,比往年多了……九成。”
本来上河县从上个月开始,就入不敷出,眼下朝廷不仅把拨款减少了三成,这赋税,还多加了九成。
天呐,九成呐,朝廷可真看得起他们上河县的实力。
今年灾情又多,老百姓丰收极少,拿什么交税?
虽说上河县也有些富裕人家,但是凭什么让人家全替官府交了?
衙门已经没钱没粮了,这次想要把赋税交完,估计要搜刮民脂民膏才行。
但搜刮民脂民膏的行为,大人怎么会干得出来!
一旦搜刮民脂民膏,上河县的子民,也不会再拥戴官府,说不定还会出现各种造反。
连笙听了经仁这番话后,她没有说话,而是低头沉思着什么。
经仁以为她对朝廷的行为深感绝望,被气得不想说话了。
他深深一叹,替自家大人感到难过和不平,“大人,咱们上河县,已经是最穷的县了,应该继续得到救济才是,朝廷怎么还要征收那么多的税?这不是让咱们老百姓死嘛。”
继续?救济?
这两个词汇,让连笙深感兴趣。
“什么意思?什么叫继续救济?难道在这以前,朝廷一直救济咱们上河县?”
经仁如实回道:“反正在卑职任职的这几年里,朝廷每个月都拨款下来,用来救济地方百姓,让咱们上河县,慢慢富裕起来。
不仅如此,每年一到雨水季节,朝廷也另外拨了赈灾银两下来。
本来咱们府衙的库房是积攒了不少银两的,但在上上个月,已经被上任师爷,全部卷走了。
这一卷,害得整个衙门的人,都没有俸禄拿。
上任县令,就是因为库房没有银两支撑,无心带领老百姓过上好日子,才辞退了官职。
以前朝廷并没有放弃咱们上河县,所以拨款一直都不少,但由于这几年历任的县令都没有作为,全是混吃等死,导致咱们上河县,一直原地踏步。
不,还退步了不少。
现在依卑职看,朝廷肯定是放弃咱们上河县了,认为咱们县不作为,是扶不起的阿斗,所以不再救济。
一下子征收九成的赋税,估计是皇上对咱们上河县恨铁不成钢,想把以前的救济,成倍成倍收回去?”
听了经仁这番分析后,连笙微微摇了摇头,面色沉稳道:“经捕头,大人我觉得你的分析对,但也不全。”
“大人呐,朝廷这个月起,要征收比以前多九成的税呐,此事千真万确,卑职没有搞错。”
连笙纠正:“大人我懂你的意思。大人我的意思是,你的分析对了,但还有更多你没分析到位!”
经仁一愣,“啊?”
连笙耐心分析道:“你说的,朝廷对咱们恨铁不成钢,这是有的,毕竟贴补那么多年了,为什么一点起色都没有。
不过也不完全是经济补助吧,大人我了解过,其他的贫困县,也有这种待遇。
还有,突然补贴和俸禄减少了三成,赋税增加了九成,这个事情,可不简单,其中定是大有隐情。
但原因无非就几个,要么国库穷得揭不开锅了,没有银两下拨。
要么就是要打仗了,正是烧钱的时候,肯定会减少支出,提高赋税。
要么……有新党执政!
除了这三点干预外,朝廷不会无缘无故下达这样的指令。
如何治理天下,献策的可都是朝臣,和新党,皇帝权衡利弊后,便会盖章确定。
所以,会突然出现这种过于异常的决策,百分之五十,与新党执政有关,当然,也有可能真的要打仗了。
但是……打仗的话,目前应该是不可能,我们江陵郡根本没有收到风声。
我们江陵郡属于边境郡,打仗的话,邻国势必会先从我们江陵郡下手。
可最近都没有征兵活动,上次大人我去沈家,定远大将军还有空回家看望老将军,说明边境目前的局势是稳定。
也就是说,近段时间,没有要打仗的意思,那么朝廷也不用减少支出,一下子增加赋税到九成。
那么……是朝廷太穷了吗?
但就算再穷,也是在一点点地调整补助和赋税,不会一下子太高。
显然,不是因为太穷这个原因。
绕来绕去,会出现如此异常的政策,肯定与新党有关。
新党执政了,且权力比皇帝高,不然政策也不会执行。
就是给新党献策的人,其心不正,有这种人干预朝政,将来苦的是老百姓。
新党会用错人,说明新党并没有打理江山的魄力。
这些人,并不适合执政,不然,一旦大权在握,天楚很快就要完了。”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这一刻,连笙在经仁心目中,她就是神!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也累了,连笙捧起茶杯,喝了口水,滋润了一下喉咙。
抬头望过去时,经仁是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望着她,满脸的震惊、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