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手帕埋在了树下。
最后一点土也填上的时候,天忽然转阴了,爱月海仰头,视线略过树枝重重叠叠的叶片,乌云已经遮住了大半天空,湿润的空气特有的气味飘来。
看样子马上就又要下暴雨了。
她来不及再感伤,抓住一朔的手,另一只手拿着铲子,急匆匆跑入后门。
刚进门,气势惊人的雨滴就大滴大滴打了下来,邻近的窗户被拍打得啪啪响。
爱月海望着窗户外,心有余悸的握住橱柜,身体往窗户方向倾斜,睁大了眼睛,雨滴密集的像银针,狂风将树都吹得七歪八斜。
台风天气,大雨说来就来。
这样的天气,如果还要去学校上学,那简直糟糕透了,但如果可以什么呆在家里,什么事都不做,那她倒是不讨厌。
爱月海盯着雨幕,无论看过多少次,每次还是都会发自内心的惊叹不已。
还好学校停课了,这种天气还要在外面跑的话,实在是太可怜了。
她甩了甩头发,拍打身上的泥土,一转头,才看见一朔的身上有些湿了,发丝也有些水汽,有一两缕贴在脸颊上。
湿掉的T恤紧紧绷在他身上,濡湿的黑色勾勒出清瘦的腰线。
爱月海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刚才雨来得突然,她冲进屋子时,雨已经降了下来,一朔在门边替她挡了一下,才没让挟着雨的风落到她身上。
“你身上都湿透了。”
爱月海推着一朔的肩膀,将他往走廊最内侧的浴室搡,“赶紧去换衣服啊。”
一朔抬脚往里走,走出两步,忽然又停下了。
爱月海以为他有什么话要说,还特意站直了身体,认真竖起耳朵听,没想到他忽然伸出手,在她的脸上拧了一下。
爱月海整个都呆住了。
他潮湿的黑发散落在眼前,打湿后微微自然卷着,发丝下的深红眼睛深深注视着她,手温度和冰块一样。
捏完她的脸,他若无其事地收回手,还对她很有礼貌地微笑了一下。
浴室的门关上了。
直到关门声响起,爱月海才呆呆反应过来,差点没跳起来,三步并做两步冲到浴室前,用力拍了门两下。
“你干嘛拧……”
话还么说话,浴室的门忽然打开了。
一朔出现在门后,将衣服交到她的手里,慢条斯理的说,“干净的衣服,麻烦你帮我拿过来了,小爱。”
说完,他就关上了门。
爱月海双手拿着衣服,受到冲击,整个人呆愣在原地,几秒以后才有从大脑麻到指尖的错觉。
她呆呆低头,无意识地望着自己手中拿着的衣服,好一会,才硬邦邦地转身。
拿来的干净衣服她直接丢浴室门口,她自己则径直躲回了房间里。
她自己冷静了一会,没忍住又玩了一会手机,看看时间,一朔应该已经早就洗好了,但他没过来叫她。
她把手机的按键按得啪啪响,抱着膝盖坐在椅子上,将下巴搁在膝盖上。
不来正好,她还不知道该说什么呢。
她玩了好一会俄罗斯方块,看复活的广告看的眼睛都酸了,门外传来脚步声,从门前经过了,爱月海憋着一股气,盯着房门看。
她现在好口渴,好想喝水啊……
算了,忍不了了,话说她为什么要躲在房间里面?
猛然反应过来后,爱月海紧绷着脸,气势汹汹地出了房门,她特地弄出巨大一声开门声,正在客厅的一朔抬起眼,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
他这种过于冷静的样子看着就来火啊。
爱月海重重踩着地板,从卧室走到客厅,效果不佳,没达到她幻想中的气势。她试图把脸绷得紧紧的,学着一朔的模样,漫不经心地低下眼去看。
一看,她睁大了眼睛。
“阿一,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她抱着膝盖,在茶几前的地垫上坐下,好奇地问他。
茶几上,满满地放着各式各样的,她完全看不懂的零件,而她的竹马,正在将这些零件组装在一起。
这些零件有大有小,形状各异,但看得出,这绝不是乐高或者拼图那类玩具的组件,反而看起来有些危险。
爱月海看了一朔一眼,伸手,用指尖抵着某个圆形的零件,让它像是车轮一样在茶几上滚来滚去。
一朔的眉梢微挑。
他很显然已经注意到爱月海的干扰行为,但他并没有制止她,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在她把东西弄乱后,再默默将其归位。
爱月海玩得不亦乐乎。
尽管这看起来是有些过于幼稚了,但和最喜欢的人在一起,无论做什么都不会觉得无聊,再加上人类本来就是偶尔会沉迷于特别无聊的游戏的生物。
她一边拨弄这些小零件,一边注视着一朔手上的工作。他完全不受她的干扰,手上的动作完全没有慢下来过。
看着看着,爱月海的表情有些凝滞了。
从一朔手中,渐渐组合出形状的物体,怎么看起来那么熟悉,她倒是经常在电视里看到——
爱月海缓缓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零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