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出一条凸起的直线。
直线越挑越高、越来越凸出,最后突兀地仿佛在平地撑起一支帐篷,似乎不把妖蟒的肚子撑破就誓不罢休。
如此异常的画面,稍微拉回了梅拥雪沉迷的理智。
而下一刻,飞蟒就化身扫地圆规,回光返照般横扫甩动,以下颚为中心抡了个风车似的大满圆。
梅拥雪躲避不及,被它的尾巴抽中一记,整个人流星般地倒飞出去,后背重重撞在一棵大树上,树干瞬间蔓延开蛛网般的细密裂纹。
“嘶,嘶嘶嘶……腰要断了……”
突然挨了这么一下,比当头棒喝还要醒神。梅拥雪一下子清醒过来,从刚才那股鸡血上头的异常疯狂中挣脱。她趴在地上动弹不得,浑身上下的肌肉和骨头都酸痛得不像自己的。
不远处,吞天飞蟒仍然抽搐弹动着,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而在它高高挑起的肚皮处,蓦然乍露寒光一点,正是竹叶般的凌厉剑尖。
发生了什么?
梅拥雪忽然反应过来,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姜横云,定是姜横云!
他被吞天飞蟒一口咽下后,不仅未死,而且还强横地想要破腹而出!
剑尖停顿片刻,像是在估算接下来要用的力度。紧接着,那线寒光如摧枯拉朽一般,由点及线,由线化面,霜雪似的剑影在视网膜上同时迸发数道朔朔寒光。
啪地一下,飞蟒的肚皮发出一声奇怪闷沉的声音,好似一颗装满水的气球被瞬间压扁。妖兽肚腹大敞,鲜血淋漓的脏腑、气味古怪的粘液,连同拎着一具骨架的姜横云本人一起,全都稀里哗啦地冲了出来,宛如一场声势浩大的搁浅。
姜横云以剑拄地,摇摇晃晃地站稳身子。
他此刻模样颇有些狼狈,浑身上下裹着一层不明黏液,右手提剑,左手却紧攥一具森白的骷髅不放,浓墨般的黑发紧贴在脸庞上,衬得脸色愈发苍白,唇上血迹愈发鲜艳,眉眼间凌绝着慑人的剑气,从前那副温雅俊秀的书生模样不在,倒更像是一个刚爬上岸的、睚眦必报的出水艳鬼。
“水鬼”抹去脸上的粘液,把紧贴面庞的湿发拨开,捂着嘴巴低咳了几声,呛出一口血沫后,望向不远处趴在地上的梅拥雪。
——他迎上一双为他燎原燃烧过的明亮眼眸。
有那么一瞬间,姜横云眼瞳紧缩,仿佛看见一个死而复苏的旧梦。
片刻以后,他移开目光,有些自嘲地哂笑一声。
梅拥雪浑身沾着灰扑扑的土色,颧骨和露在外面的皮肤撞出数道青紫斑块,额头上的锦鲤绷带滑落,露出的血洞看着就触目惊心。论起狼狈程度,和姜横云也是不相上下。
姜横云闭了下眼睛又睁开,好似有些无奈。
“不是都提醒过你,该往哪个方向跑了吗?”
这话听起来像是责怪,细品之下似乎还有几分人文关怀,梅拥雪并未深究。
她只知道自己总算可以放松下来,舒张肌肉,像水一样四面八方地摊开。
梅拥雪侧过头,把脸庞贴上凉丝丝的地面,轻轻地笑了一下:“姜横云,欢迎回来。”
***
共战过吞天飞蟒后,两人之间的气氛缓和了不少。在债主和债务人关系之外,额外生出几分同舟共济的队友情谊。
姜横云嫌弃地掸了掸身上的胃液,发现这东西黏糊糊根本甩不掉后,果断走向不远处的溪流旁洗沐。而梅拥雪依然留在原地休整。
梅拥雪背靠大树,闭目养神,同时悄悄把手伸进袖子里,摸索几下,紧紧攥住一只冰冷的黑色瓷瓶。
吞天飞蟒被杀后,她的头疼并未休止,反倒愈演愈烈,仿佛同时有五十个犯了头风病的曹老板在她脑子里开合唱团。
之前那股古怪而疯狂的力量,就像是潘多拉的盒子,一经打开便涌出要命的灾难。
疼得意识模糊之际,梅拥雪想起了那张拼音字条。
——【头疼的时候,吃一粒红色药丸。】
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梅拥雪检查过自己身上所有东西。
除了随身衣物之外,她只携带了一柄银锥、一个瓷瓶,以及一本不管怎么翻都打不开的黑皮书。
至于那张后来掉出来的字条,梅拥雪都不知道它之前被放在哪儿。看见字条的时候,她自己也很惊讶。
求生本能催促着她,仿佛在说自己不想被这样活活痛死。梅拥雪掏出瓷瓶,哆嗦着手倒出一粒猩红的药丸,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吞下,颤抖着等待后续变化。
这药物应该是某种针对她病情的特效药,入口之后,不过几息时间,剧烈欲死的疼痛就有所缓和。
梅拥雪长长吁出一口气,有些后怕地顺了顺胸膛。
后遗症如此严重,看来那技能还是少用为好。
不过,既然这技能如此可怕,不知效果究竟如何?
心念一动,梅拥雪扶着树干站起来,有些踉跄地朝不远处走去。她若无其事地路过那具死透的尸体,再佯装无意,“很不小心”地在蟒蛇头上绊了一跤。
摔下去的同时,梅拥雪以手掌撑住蟒头,顺势将浑身体重往下一压。
掌心下,原本坚硬得刀枪不入的蟒皮,此刻却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