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无边的迷宫空间, 倒在地上的前辈的尸体,镜子里映出的对准自己后脑勺的砍刀。
冰冷又灼热的剧痛感,陡然下移的视线。
倒在地上, 铁先生看到不断靠近的带着血迹的脚。
一刀击中头部, 后面的人打算再补一刀。
刀还没有落下,他先感受到了冷意。
他以为是自己在快速失温, 但不是。漫长的几秒过去, 他没有等到自己失温死亡,也没有等到落下的砍刀。
有两道脚步声,再之后是重物落下的声音。
一个人倒在了他面前,手上还握着在镜子上看到过的砍刀。
人眼睛还睁着, 但再也动不了,睫毛上凝结细小的白色冰晶,瞳孔涣散,和他面对面。
有人在一边蹲下, 捂住他眼睛, 说怕就闭眼。
意识和视线都已经模糊, 连听觉也逐渐开始消失。意识彻底消失前,他隐约听见边上的人和另一个人说:“你也差不多该学会认路……”
冰霜满地, 凭空飞雪。
铁先生看着从远处走来的人影。
在骤然降下的温度里, 过往的记忆清晰浮现,从来没有比现在更清晰过。
风雪里的人影逐渐清晰。凌乱碎发纷扬,衣服被吹得鼓起, 踏着覆雪地面走来的人眉眼平淡依旧,从手臂伤口渗出的血迹沾染衣袖, 红了一片。
铁先生开口:“你是周……”
他剩下的话在人噤声的手势下消失。
并且手上需要照顾的人又x1。
把手上的红毛交过, 周然说:“带他们去找杨志。”
他闭眼再睁开, 略微颔首转向一个方向,说:“往这边走,找到后带所有人下山。”
他们,指加上了边上被动得动弹不得的镇长,一共三个人。
又是一带三,铁先生没有什么怨言,问他怎么打算。
周然摆手,转身往山上走。
冰封的巨大的荆棘碎裂开,硬生生腾出了一条通往山上的路,冰雾扬起,飞散至半空。
到了现在这种地步,只有快点解决完事情。
雪地松软,上山的路一如既往的让人心烦,走在爬山路上的时候,后面传来声道谢的声音。
他似有所感,转过头。
“……”
不止大山,整个小镇,只要是荆棘覆盖过的地方,全是白色一片。
山腰处的两队人汇聚,山顶的一个人影到达最高峰。
所有的荆棘枝条全都粉碎,山顶裸露出来,原本藏在重重叠叠的厚重枝条下的东西轻易就能看见。
山顶有一个天然的坑洞,通向山一侧的半山悬崖。
嘴里咬着手电,周然直接从洞口跳下。
悬崖边上,一从正常大小的绿色荆棘覆,枝条泛红,尖刺萎靡。边上的雪拂开,底下是几块凌乱碎石。
视线从碎石上的已经凝固的暗红血液上掠过,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盒子,他顺手拿出电话拨通串数字。
荆棘被拔起,电话接通。随手把荆棘扔进盒子里,他把电话放耳边,喊了声:“陆景文。”
——
铁先生和杨志几个人汇合了。
在注意到下山的路塌陷后,他们同样换了条路走,在半路遇到了宾馆老板和屠户。
蔡袅晕车,相当于半个废人,只能在昏昏沉沉里偶尔对荆棘射两枪,真正的主力只有杨志和司机。两个人保护一辆车的人有些勉强,刚好在紧要关头被一场不明原因的大雪救下。
车辆完好,并且不缺油,还能动。
急速降低的气温把原本还在晕车中的蔡袅给冻清醒了,清醒后没看见自己小伙伴,一时间没把握住分寸,就差直接揪着铁先生衣领,问:“我朋友呢?”
所有人甚至镇长都在,唯独少了一个人。
回忆着分开之后人又返回来和自己说的话,铁先生一字一顿说:“你朋友受了点伤,被陆教官和他的朋友带走了。”
没想到会莫名其妙突然蹦出这几个字,蔡袅抓人衣服的手都一顿,“陆教官?”
铁先生回忆着人之前的形容,说:“很高很凶。”
嘴里没一句真话。这是铁先生第一次说谎,好在只是按照人的安排念词,他一张脸一如既往的没有表情,没人怀疑从他嘴里出来的话的真实性。
蔡袅这下确认了,松了口气,缓过神来又为刚才的行为说了声抱歉。
虽然不知道陆教官为什么会出现,并且小伙伴估计会被那张嘴毒死,但生命安全至少有了保障。
事情超过他们这几个人的能力范围,交给了刚好路过的陆教官和某位朋友身上,他们现在的任务是平安下山,并在河水淹没大桥前离开小镇,带伤者去最近的医院。
他们下山了,重新踏上了普通的公路。
转头看向街边房屋上的雪花,杨志眉眼微动,皱纹悄然爬上眼尾,最后出声说:“陆教官……这朋友不简单。”
战斗科的人大多都听说过陆总教官的能力,看一眼就知道不是他的手笔。在场的人都没这能力,剩下的就只有那朋友。
坐一边想到什么,蔡袅掏出了他新得的检测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