讦卫淮,一时间,弹劾的奏书如雪花般飘到了御案上。
国公府。
庆国公受了刺激,大病数日,方才慢慢好转。
好不容易才能起身,他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别的,而是拖着沉重的病躯将卫淮押到祠堂,让他跪在祖宗的牌位前,用尽全身的力气,重重地抽了卫淮十几鞭。
卫淮前几日才受了五十杖刑,尽管其体魄之强健远非常人可比,此时也仍然伤势未愈,脊背遍布皮开肉绽的伤疤,这十几鞭下来,他后背的皮肉几乎已经烂掉了,鲜血流了满地,整座祠堂都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
“大伯伯,求您别打了,七哥哥真的受不住了!”
卫淮三岁的小表妹哭着抱住庆国公的腿,除了她之外,祠堂外还跪了满地人,都是来为卫淮求情的族人。
庆国公抱起小姑娘,让侍女带她回去,疾声厉色地对堂外的族人说:“我知道,你们为这孽障求情,是因为你们顾念亲情,不忍看他遭受责罚。”
“可他呢,他为了他的一己私欲,恳请陛下推迟婚礼,当时他可曾为你们考虑过分毫,有没有想过他会连累全族的性命?!”
他的余音回荡在宽阔的祠堂中,而祠堂之外,所有人皆沉默无言。
庆国公喘着粗气,平复着呼吸,用带血的鞭子指着卫淮。
“孽障,我问你,你知错吗?”
“就是因为你执意要和那个乡野的粗鄙俗子成婚,才让庆国公府名声扫地,成了全上京的笑话!你对得起卫家的列祖列宗、对得起你的族人吗?”
“早知道你会惹出这样的祸事,当初就根本不该救你,你死在那妖魔的腹中才是——”
“夫君!”
始终缄默不语的国公夫人蓦地打断了庆国公,微红的双眸中迸出冷芒,含泪说道:“你不能这样说七郎。”
“你不能。”
“……”庆国公自知失言,懊恼地将鞭子扔到卫淮身上,“你今晚就跪在这里好好反省,想想自己都做了什么好事!”
“过段时日,你去禀告陛下,就说绮雪已经病死了,让你娘为你另说一门婚事。不过你别指望能说到什么好人家,新娘一进门就死了,你的名声也臭了,谁还愿意嫁给你做续弦?”
卫淮失血过多,双唇和面色惨白如纸,闻言却笑了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荒唐的笑话。
“要我娶别人?不可能。”
他说:“我娶的是绮雪,今生今世就只认他一个。他要是死了,我决不会独活,如果他另嫁他人,我就先杀了他,再跟他一起死,和他做一对九泉之下的夫妻。”
庆国公被他气得脸色铁青,重新举起鞭子,重重地抽在卫淮绽开的皮肉上:“你要娶谁?我问你,你要娶谁!”
血花飞溅,鞭上的倒刺刮下肉沫,卫淮因剧痛皱起眉头,一字一顿地开口:“我要娶绮雪。”
“啪!”
又是一道鞭声落下,汩汩鲜血顺着卫淮的手臂流淌下来,染红了他手中紧握的金脚镯。
他仍旧一字不变:“我要娶绮雪。”
他挨了一鞭又一鞭,庆国公彻底发了狂,谁来求情他就连谁一起打,打到最后,他终于累了,步履蹒跚地回去歇息了,而卫淮被简单处理了伤势,还要继续留在祠堂跪着反省。
灯火黯淡,地面上的血迹已经被擦干净了,堂中却还是弥漫着淡淡的腥气,卫淮昏昏沉沉地跪在牌位前,凝视着手中的金脚镯,五指渐渐拢紧。
“阿雪……”
他低声呢喃,眼眸乌沉沉的,垂首轻吻脚镯。
“你逃不掉的。”
“你注定是我的妻子,也只能做我的妻子。”
“上天入地,我一定会找你。”
-
绮雪在庭院中待了数日,根本不清楚外界发生的事,一心跟随玄阳学习法术。
玄阳作为谢殊的大弟子,代谢殊执掌云月观,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事要处理,但晚上他还是会抽空教绮雪法术,绮雪妖力不足,他就把自己的法力转化为妖力渡给绮雪。
绮雪本就有天赋,在玄阳的教导下,很快学会了几种法术,都是玄阳认为他很有必要学习的避祸保命之术。
一是易容之术,二是避毒之术,三是遁地之术。
法术的效用就和名字一样,易容是改变样貌的法术,连身形和气味都可以变化,避毒是百毒难侵的法术,遁地是遁入地下,行进的速度很快,而且即使隔着金石的地砖也能使用。
学成法术后,绮雪用易容术变了个模样,出门找绿香球见面,玄阳说他的法术学得很好,只要不是遇上特别厉害的道士,易容术就不会被识破。
走在繁华的大街上,绮雪才发现自己逃婚的事竟然闹得整个上京满城风雨。
不仅是卫淮的诸怀卫遍布全城,搜查他的下落,百姓们也都在议论这桩婚事,有笑话卫淮和国公府的,也有说新娘其实已经暴毙而亡了,描述得绘声绘色,仿佛他亲眼看见似的。
听到有人对卫淮冷嘲热讽,绮雪有点生气,但好在卫淮深受百姓爱戴,就算他不出面,也有的是人替卫淮出头,那几个人很快就被骂得灰溜溜地离开了。
想到这种局面就是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