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军赶路总是很无趣的,路上所见的风景都大差不差,绮雪看了一个时辰就腻烦了。
正好他穿着斗篷,挡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光也照不进来,就索性窝在卫淮怀里睡觉,这样他白天睡得足,晚上还能熬夜看书。
但卫淮没如他的愿,一到晚上,他总是能变着法子地折腾绮雪,花样之多,令绮雪匪夷所思,难道人族都像卫淮这么变态吗?
临时搭建起来的幄帐略显简陋,但该有的家具还是摆全了。卫淮抱着绮雪坐在书案前,提笔写下两个字,笔迹遒劲有力、潇洒自如,正是绮雪问过他的两个字。
“我来教你这两个字怎么读。”
卫淮说:“一个念‘奸’,一个念‘淫’,至于它们的意思么……我换个方法教你。”
他一念读音,绮雪就知道对应的是哪两个字了,对啊,郡主是上门捉奸的,骂的当然就是“奸夫淫妇”这个词。
山阴娘娘在上,他居然还沾沾自喜地用这两个字请教卫淮……难怪卫淮笑话他是色胚。
绮雪悔之晚矣,人已经被卫淮推倒在桌上,成了漂亮雪白的宣纸。
卫淮换了一支很细的毛笔,沾了清水落下字迹,一笔一划写得很慢,就这样教绮雪认识这两个字。
绮雪苦不堪言,又哭又笑地红了眼尾,面颊也粉若桃花,期期艾艾地向卫淮求饶,什么好话都说尽了。
卫淮扔了笔,含笑在他耳边说:“阿雪真可爱,可惜你越求我,我就越想欺负你。”
当夜除了绮雪的腰,所有人都平安无事,一切风平浪静。
可到了第二天深夜,绮雪忽然在梦中感到一阵惊悸,瞬间清醒过来。
只听幄帐外杀声震天,妖兽的咆哮和食人妖魔的尖唳震得他耳骨发疼,就连军营中央的将军帐都充满了刺鼻的血腥味,可见外面的战况惨烈到了何种地步。
卫淮不在帐中,杏儿却手持长刀守在榻边,见绮雪醒了,她更用力地握住刀柄,认真地说:“我会誓死保护公子的。”
绮雪怎么可能让一个小姑娘牺牲性命保护自己,尽管有些害怕,他还是毫不犹豫地披上长袍,匆匆跑出去查看情况,一根兔毛悄然捏在掌心里,准备一有情况就呼唤山阴娘娘求她救命。
“公子!”
杏儿没想到绮雪竟然跑得这么快,不慎失手,没能拦住他,让绮雪跑出了将军帐。
掀开帘子,血腥气浓烈得让绮雪几欲作呕,不过也正是因为血味太重,他闻不到妖兽的味道了,不会那么害怕,他打量着四周,大帐附近没人,应该是全都在大营外围防守。
他有些担心卫淮,拢了拢肩上的袍子,警惕地往外走,走了一会,他终于见到人了,但眼前血肉横飞的景象过于恐怖,还没等他接近,绵密的血雾就喷了他一身,地面汇聚的鲜血河流也打湿了他赤裸的双足。
这是绮雪第一次亲眼见到食人妖魔。
夜色茫茫,高大却枯瘦的妖魔皮肤苍白,四肢奇长,与身体不合比例,以诡异的姿态爬行着,吸食着地面上的血液。
它没有眼睛,鼻子也只是两个小孔,嗅觉却极度敏锐,可以捕捉到几里之外最微弱的血肉气息。
这种食人妖魔没有理智,完全受本能支配,贪婪地渴求着鲜活的血肉。它趴在地上,伸出长长的舌头吮吸着血液和肉块,吸干净了,它又盯上了绮雪,嘶吼着朝着绮雪扑了过来。
绮雪转身就跑,好在打不过他还是跑得过的,很快就把这头食人妖魔甩在了身后,不多时,一头妖兽扑向食人妖魔,和它缠斗在一起,几下就把它咬死了。
跑到安全的地带,绮雪抚了抚胸口,平复着呼吸,还有些惊魂未定。
除了中箭的那一回,这次是他经历过的最凶险的情况,而且论恐怖程度,还是今晚更甚,三皇子再怎么说也就是个人,长得比食人妖魔可亲多了。
好在他一路走来,发现情况比他想象中的要好得多,食人妖魔并没有冲垮军营的守卫,只是开了一个小口,但很快就被堵住了,现在正在收尾的阶段,死伤并不惨重。
卫淮的铁骑个个骁勇善战,被冲破防线的情况也是首次出现,只因这一次的妖潮规模实在太大了,正是这样,杏儿才以为这回凶多吉少,发誓拼死也要保护绮雪。
杏儿焦急地提着长刀,到处寻找绮雪,终于发现了绮雪的身影。
她正要过去,另一道人影却比她更快,冲过去将绮雪抱了起来,检查他有没有受伤,语气少有地严肃:“你不该出来。”
绮雪被卫淮抱在怀里,身体抵着冰冷的盔甲,却分外有安全感。
他捧起卫淮染血的面孔,亲了亲他的唇:“可我担心七郎。”
卫淮凝重的神色渐渐变得无可奈何起来,叹了口气,回亲他一下:“放心,我死不了。快结束了,你先回去,我一会就来陪你。”
绮雪见危机解除,当然不会再逞英雄,悄悄收起了兔毛:“我等你回来。”
卫淮点头,在绮雪转身时,他的视线扫过他的脚:“怎么不穿鞋?”
绮雪解释:“出来得急……”就忘了,他做人的时间太短,以前活了一百多年从来不穿鞋。
“去拿双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