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声轩。
房间内放了两个烧炭的火盆,发出一阵阵“噼啪”的声响,明明暖烘烘的却似乎驱不走寒意。
曲墨时静静地躺在雕花大床上,双目紧闭,苍白的面色透着一丝青,康健的脸颊好似凹了进去,看上去没有一点精神气。
方清淮颓然的坐在床边,手中握着一块巾帕,不停的抹着眼角的泪。
曲璃望着正在写药方的太医,开口问道:“薛医,墨儿何时会醒?”
薛医放下手中的毛笔,将写好的药方递过去:“情况已经稳住了,让他多睡睡也好,身体恢复需要时间。”
曲璃松了一口气,感激的道:“多谢费心,厢房已经备好,薛医今晚便宿在府里吧。”
薛医摇头道:“身为医者,常出晚诊,曲左相不必费心了。”
方清淮忽然开口:“薛医,我墨儿的病情虽然稳住了,可我到底是不放心,还请薛医能多留一晚,若是发生变故也能及时应对。”
薛医看着方清淮期盼的眼神,点了点头:“也好。”
侍从领着薛医去住处。
方清淮对曲璃道:“明日还要上早朝,妻主早些回去休息吧,有我守着墨儿呢。”
曲璃思忖片刻,道:“好,有事立刻通知我。”
“嗯。”
曲璃离开后,方清淮等了片刻,吩咐侍从请薛医过来。
薛医以为曲墨时有事,背着药箱匆匆而来,当看到方清淮独自坐在屋内,面上毫无焦急之色,不由的皱了皱眉。
“方侍君。”
方清淮看向薛医,直言道:“不瞒薛医,我身体有碍,想让薛医帮忙看看。”
薛医将药方放到桌上,从里面拿出脉枕放到桌上:“方侍君有何不适?”
“我自生了墨儿,多年都不曾有孕,劳烦薛医帮忙调理调理。”
方清淮撩起衣袖,把手腕放到脉枕上。
薛医点了点头,手指搭到他手腕上,细心地为他诊脉。
片刻后,薛医收回手,开口道:“方侍君的身体无大碍,是服用太多避子的药物,导致无法有孕。”
方清淮闻言,脸色变得难看,问:“薛医可知是何药物?”
薛医摇了摇头:“避子的药物繁多,无法确定具体药物。”
方清淮心中一沉:“那可有法子恢复?”
“可以一试,不能保证。”
“劳烦薛医开方,无论结果如何,我定会酬谢。”
-
送走薛医后。
方清淮的情绪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俊朗的面容上怒气十足,猛地将桌上的茶具抚到地上。
瓷器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显得格外刺耳。
“夏侯岑这个贱人!”
左相府中谁不愿他生孩子,除了夏侯岑没有别人。
他那般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全都因夏侯岑而化为泡影,可夏侯岑却还在他面前装好人。
方清淮无法接受自己的蠢。
房间外的侍从听到房内的动静,小心翼翼的开口问:“方侍君,发生什么事了?”
方清淮厉声道:“滚!滚远点!”
侍从不敢在出声。
曲墨时从昏迷中醒过来,浑身虚弱无力,望着方清淮的背影,用尽全身力气喊道:“爹……”
方清淮闻声,身体微微一顿。
他转身望向床榻,看着曲墨时苍白的脸庞,心中涌起难以名状的情绪,可他却没有上前去。
方清淮如今恨极了夏侯岑,恨不得立刻去将他乱刀砍死。
可曲墨时的存在像一盆凉水,兜头从他的头顶浇了下去,灭掉了表层的怒火,里层的怒火却越发强盛。
曲墨时再次喊道:“爹爹……”
方清淮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起身走过去,坐到床边问:“可是哪里不舒服?”
曲墨时伸手去拉他,不答反问:“爹爹为何生气?”
方清淮握住他的手,目光复杂的看着他,淡声道:“气有人害你。”
“爹爹,是曲商时。”
一副无辜的模样,张口便谎话连篇,与夏侯岑那个贱人真像。
方清淮握着他的手不由收紧,脸上的表情有些狰狞:“曲墨时,你在说谎!”
曲墨时被他吓了一跳:“我……没有。”
“你坠湖时,曲商时在书房。”
“不是他,也是他安排人做的。”
曲墨时当时昏迷着,醒来时就在湖里,但他下意识认为是曲商时做的。
他眼中泛泪,带着哭腔道:“爹爹不疼我了吗?竟然为了外人凶我,还为了外人说话。”
曲墨时本就身体虚弱,这一哭更是呼吸困难,胸膛快速的起伏着,好似又要晕过去。
方清淮心中一软,连忙拍着他的手背安抚:“好了好了,是爹爹太着急了。”
“爹爹,你与父亲关系好,你让他……”
“闭嘴!”
曲墨时的话正撞在枪口上,方清淮听着反应极大。
他一把甩开曲墨时的手,从床沿噌的站了起来,满脸怒气的瞪着曲墨时:“我养你这么多年,你竟胳膊肘往外拐,白眼狼!”
“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