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许家湾。

许灵儿正在熬粥，只见一道黑影飘过，她伸手一把抓住，是半块燕子窝。

可是因为用力过猛，燕子窝被捏碎，好几块春泥掉进粥里。

“你们这些小混蛋！”她抬腿就追了出去。

叔叔家的许二狗许三猫趴在一截断墙上，傲然的昂着头朝她扮鬼脸。

“活该！信不信下次扔到你锅里的就是牛屎。”

“哈哈哈，对，今天吃燕子窝，明天吃牛屎，下一次……哥，下一次我们给她什么吃？”

“吃什么？她哪愁没东西吃？隔壁的大黄狗这两天窜稀……哈哈哈！”

许灵儿气急，拿起笤帚就追过去。

许大丫从后面一把就抱住她的腰，“你这个没爹没妈的下贱胚子，你敢打我弟弟！”

“三猫儿，快，打她！谁让她撺掇爹爹休娘亲！”

“就是，你当初如果听话给老头做小妾，我们这破草房早都变成大青砖房子了，我们还敬你一声堂姐。

可你却当自己是千金大小姐啊，身子娇贵，还不愿意侍侯老头子。

成天寻死觅活，做样子给谁看呢？要死谁还拦得住你？

去嘛，杨柳河里又没有盖子，跳下去要不了几下就没命了。”

那许大丫虽然小她一岁，却生得又黑又壮，像个男人婆似的整整高出她半个脑袋。死死勒住她的腰，嘴上还不忘羞辱她。

许二狗许三猫冲上来就朝她脸上又是吐口水，又是抹稀泥。

“你们……你们……春林哥来了不会放过你们……”许灵儿痛苦挣扎。

“春林哥？呵呵，你倒是叫他来呀。他来了又敢把我们怎么样？”

“就是，只有找娘家人撑腰的，哪有让野汉子欺负娘家人的，你这蠢货。”

“对对对，说到天边我们都是你的娘家人。”

“来吧，吃了这坨狗屎。”

……

苏芊玉和苏春林还在院子外就听见嘈杂的声音。

“小姑，他们又欺负灵儿了！”说着，苏春林抬腿就追了过去。

苏芊玉眉头一皱，什么叫“他们又欺负灵儿了”？难道他们一直都欺负灵儿？

这么累教不改的吗？亏她还想着几个孩子失去母亲的庇佑生活不易，今天还准备给六两银子的彩礼，订下他们的亲事。

“你们这些混蛋！”苏春林冲上前，一把抓住许二狗，手都举到半空中，硬是没打下去。

许大丫见果然来人，讪笑着松开。

许三猫却扭头就跑，接着，就拉着许涣生咳咳嗽嗽出来，“苏春林……咳咳……他姐弟几个闹着玩，你一个外人插什么手？”

“闹着玩，你说这叫闹着玩？明明是他几个联起手来欺负灵儿……”

“就算欺负她又怎么了？那是她该的！你一个外人插什么手？”

“我不是外人，我不准你们这么欺负她。我马上就要娶她！”

春林想着有小姑支持，他敢说这样的话。

“呵呵……咳咳咳……娶她，你拿什么娶她？是请了媒人提亲，还是拿了彩礼？只有三媒六聘才称得上娶亲，知道吗？

你三番五次跑到我家来和她无媒狗合，败坏我许家的名声，怎么，现在还想抢人不成？……咳咳咳……”

许涣生说着，又是气喘又是咳嗽。

许大丫把门一甩，乜着他满眼嫌弃道:

“说话就说话，咳什么咳呢？白白让他看轻我们！”

“……我……咳咳咳……”许涣生嘴角又流出一缕鲜血。

苏春林攥紧拳头，恨的磨牙。

许灵儿一被松开，就向他扑过来，“春林哥哥……”

“……咳咳……干什么呢？容他站在这院子里就算我们宽宏大量了。无媒无聘你就这么想送上门去吗？”

许涣生说着，枯瘦如柴的爪子一把拉住她。

许二狗许三猫也拦在她前面。

“对，你要娶她我们也不是不同意，聘礼拿来啊？”

“就是就是，你什么时候听说过一个十七八岁还和弟弟们睡在一间屋的男人，有资格说娶亲。

你娶到哪里去了？你不会是看见我们灵儿有两间房子就想入赘的吧？

好啊，入赘有入赘的规矩，你得把爹爹的病伺候好喽，然后把我娘亲接回来，你才有资格说入赘不入赘的事。”

“对，哪有搅得女方家骨肉分离的人，还有脸要入赘？”

苏芊玉缓步进入院子，将一锭十两的元宝托在掌心，勾唇浅笑道:

“你们看，如果这样他有没有资格说娶亲啊？”

几人贸然回头。

“小姑！”

“小姐！”

“……咳咳，他姑……咳咳咳，请坐请坐，三猫，还不给姑端椅子！”

说着话，许涣生眼里满是破碎的星光，盯在那元宝上一眨不眨。

“不急。有人在外面等我。春林，你先在这里陪陪灵儿，什么都不要动，小姑去去就来。”

苏芊玉说着，手中元宝一握藏进袖中，转身离去。

许笑林等在门口，见她到来，立刻迎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