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傅闻宵的早餐。
她坐在窗边的位置上,啃着自己手里的包子,一边说:“娘做的肉包子真好吃,你赶紧尝尝。”
傅闻宵坐在对面,他的姿态闲适优雅,先喝口稀粥,然后用筷子夹起一个肉包子,斯斯文文地吃起来。
郁离不禁多看他一眼,啃包子的动作不觉慢下来。
不过一会儿,她又恢复正常,继续大口吃包子,确认自己做不到像傅闻宵这样慢吞吞的,慢得她都想按着他的脑袋,帮他塞包子。
等傅闻宵吃完早饭,郁离收拾碗筷,说道:“我去郁家了,晚点会进山里一趟,给你摘好吃的果子。”
自从去县城杀猪后,她就好久没进山里。
现在山里肯定又有很多野果熟了,等着她去摘。
傅闻宵温声道:“谢谢。”
等郁离走后,他端坐在窗边的书案前,就着明亮的光线,继续挥毫写昨天未写完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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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郁家的人都没有去地里干活。
对庄稼人来说,一天不干活,地里的庄稼就会耽搁一天,不敢轻易松懈。
然而今天因关系到分家,二房三房的人哪里还有心思去干什么活,一大早的就在家里守着,等着分家。
倒是大房的人一直躲在屋子里,没有出来。
郁老太太见状,忍不住大骂,骂郁老二夫妻,又骂郁老三夫妻,骂他们偷懒不干活,一个个守在家里,是不是巴望着赶紧分家,好摆脱他们这两个老家伙?
一句句,都是诛心之言。
这话要是传出去,二房和三房的名声也不必要了。
郁老二夫妻不敢反抗,连辩解一句都不会,像木头人似的站在那里。
和他们相反,郁老三和王氏当然不会站着挨骂。
“娘,你咋能这么说呢?”郁老三说道,“分家不是爹自己提出来的吗?咱们没提啊,咱们都听你们的。”
王氏附和,“就是啊,要是娘不想分的话,咱们就不分了。”
这话明显就是去刺郁老太太,她要是敢不分,小心郁老大今天又要跪他们,还要长跪不起。
郁老太太果然被噎住,气得差点想抄藤条抽他们。
不过郁老三这次并不怕她,也没傻得站在那里挨打,拉着王氏往后退,一边说:“娘,你千万别动怒,有话好好说,等会儿离娘就要过来啦。”
郁老太太:“……”
最后郁老太太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转身回房,眼不见为净。
郁老三夫妻俩见她就这么走了,没再打也没骂,第一次发现郁离的名字原来这么好用。
两人对视一眼,突然有一种明悟。
他们好像知道以后怎么制住老太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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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郁家的人没去地里干活,村里很多人都注意到,不免想起昨儿傍晚在河边树下聊天时,桂花婶和他们说今天郁家绝对有事。
一个个都抻着脖子往郁家那边张望,连干活都不专心。
快到辰时中,不少村民看到里正和村里几位年长者往郁家而去,不免有些疑惑。
这好端端的,里正咋突然去郁家?
再看那几位年长者,他们的辈份不小,其中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郁老爷子还要叫他一声五叔公。
里正和五叔公等人来到郁家,被迎到堂屋。
看到一脸沉闷的郁老爷子,里正问道:“郁老哥,你们真要分家?确定了?”
昨儿吃过晚饭,郁老三突然过去找他,说他们家要分家,让他明天来帮忙主持分家之事。
里正很惊讶,还以为是小辈不孝顺要闹分家。
哪知道郁老三却说,是老爷子自己提出来的,他们并没有闹分家。
至于郁老爷子为何突然要分家,郁老三没傻得说出原因,只是含糊地说大哥从县城回来了,老爷子才起了心思。
他觉得自己这么说也没错,要不是大哥惹到郁离,老爷子会为了他而分家吗?
说到底,罪魁祸首就是郁老大。
里正听的是自然表面,当即也觉得是不是郁老大做了什么事,惹得郁老爷子要分家。
是以今儿过来,他就往郁家找郁老大,哪知道居然没见着人。
这下子,他更加肯定是郁老大做了什么。
郁老爷子心里发苦,想说什么,就见郁离从外头走进来。
她来得悄无声息,因她是晚辈,还是出嫁女,里正和五叔公等人自不会多注意她,但郁老爷子和郁老太太不行啊。
看到她出现,有再多的话也不敢说,怕惹怒了她,她随时可能对郁敬德兄弟动手。
郁老爷子只好道:“孩子都大了,孙子很快也要娶媳妇,家里的人会越来越多,一家人凑到一起难免磕磕碰碰的,不如分家,让他们自己找吃的,省得以后闹起来。”
他这话说得无比违心。
但也是很多村里人的常态,三代同堂、四代同堂,且兄弟多的,不分家的话,一家子人凑到一起,总会为点鸡毛蒜皮的事情吵起来,一天到晚吵吵闹闹的,有时候里正还要被叫过去主持公道。
想想就头疼。
里正有时候也觉得这话说得挺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