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我心头像是被压上了一块石头,那石头愈来愈重。
甚至我身体都微微弓起,胸口喘息不已,双目瞪得滚圆。
这会儿我觉得视线都模糊了,只能看到一个恶鬼,似要直立坐起身体!
我蹬蹬后退了数步,猛地一下便瘫坐在了地上,脑袋狠狠往下一低,不敢再去看……
鼻翼间有些温热流淌,脑子里头更为刺痛,我伸手摸了摸鼻子,竟是流淌下来不少粘稠的鲜血。
“阴阳!若是看不透,便是阴术道行不够!莫要强行再看!否则伤及根本!”蒋盘严厉的声音从对面的山上传来。
我粗重地喘息着,只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颤巍巍的将地支笔和天干砚收起来,我将定罗盘握在手中,那种眩晕感总算弱了下来……
我低着头许久,生出了放弃的念头。
这时,蒋盘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他沉声说让我不要再去看,他过来,必定能看出穴眼所在。
他话音落下,我余光能看见,蒋盘已经站起身来!
我睁大眼睛看着地面的草皮,鼻翼间滴落下去的血,溅射出来一点点血花。
可在我心底,在我耳边却莫名的有个声音在冷讽一般。
“即便是成了先生,你也还是个窝囊废。”
而我脑中也恍惚闪过了数个画面,有我爹被吊在悬崖之上挂尸,又有他被挖掉心肝,如今即便是下葬,都缺了一双眼睛。
还有我娘放血,以及被镇压在棺中的模样!
何鬼婆死在了何家村的院落中……
最后则是蒋一泓头脸缠满了纱布,递给了我装着他巨鳌骨的玉盒!
我双目灼热刺痛,心底一阵揪痛!
我的身后,已经没有蒋一泓了……
这是一个白日行鬼的世道,人吃人都不吐骨头!
如果我的阴阳术一直没有长进,就连看一座山,都要看不下去,那又谈何将地相堪舆传人的名声传扬出去?又怎么能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身边的人!?
恐怕到时候,又要悔之晚矣!
猛然间,我支着身体,仰起头,目光狠厉地盯着前方的山!
脑子里头又有了昏厥的感觉,似是那恶鬼在对我低吼咆哮。
我飞速摸出八卦虎头镜,以镜面正对着那片山体照去!
顿时,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安静了下来,我脑海中清明一片,再看那山,也更为清晰。
就好似这八卦虎头镜,镇住了那些溃散而出的怨气阴气!
我口中喃喃念着宅经之中关于这左辅鬼星的诀法。
很快,我便确定了那恶鬼“头颅”所在的圆山,便是穴眼所在!
而且我能肯定,自己没有看错!
这一切不过是几个呼吸的时间,蒋盘才刚刚走出去十来米,正要下山。
我飞速收起八卦虎头镜,猛地回过头,视线看向蒋盘的背影,沙哑地一字一句道:“蒋兄,我已找到穴眼,你无需再过来了!”我声音很大,又形成了不小的回音。
蒋盘本来走的格外匆忙,他这会儿却猛地停顿下来,骤然回过头。
月光照在蒋盘的脸上,他的神情无比惊愕。
“看出来了?!这么快?!”他语气同样透着震惊。
我深吸了一口气,沉声回应道:“或者说,不是我看出来了,而是宅经之中早有定数,这左辅鬼星,又名独节鬼山。我只是通过宅经,找到了穴眼的位置。”
“官星在前,鬼在后,官要回头鬼要就,官不回头鬼不就,只是抛虚无真秀!”
我这一番话说完,蒋盘的话音还没有彻底散去,以至于山间回荡着我们两人的话音。
另一头的蒋盘安静了片刻,却突然间开怀大笑起来!
他的笑声透着兴奋和赞赏!
“好!好!好!好一个只是抛虚无真秀!看来穴眼因为地龙翻滚,已经成了虚穴!阴阳,父亲没有看错你!咱们下山!”
话音落罢,蒋盘的身影便迅速消失在了山口。
我有种脚步虚浮的失重感,脑袋晃了晃,摸出手帕,擦拭掉了鼻子上的血迹,冷风吹拂之下,整个人都感觉好了不少。
我缓慢地朝着山下走去,时不时还要扶着树借力,才没有摔倒。
身体上难受归难受,可我却觉得,我对宅经的理解又深了几分。
有时候看山,不只是看山,看山看其精气神,就像是看人,不只是看人,也要看他的精神面貌。
只是这左辅鬼星,当真是奇山,它现在变得如此凶煞,那其中所葬之尸,又该有多厉害?
我所看出来的穴眼所在,在独节鬼山头部的位置,这就意味着我们要到那地方,如果从官山镇的位置过去,需要翻过至少三个山头!
第四个山头所在,才是独节鬼的头部。
否则的话,就要绕极远的路,才能到独节鬼头部的位置。
那些镇上撞祟的人,恐怕就是极大的阻碍……
思绪之间,没感觉到时间的流失,等我走到山脚的时候,便瞧见了在那里等我的蒋盘。
他匆匆走至我身前,搀扶住我的肩膀。
他看我的眼神,也是喜悦和赞扬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