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道长!”我喊了柳天牛一声,赶紧往前走了几步,半拦住他,问道:“您上哪儿能找到许昌林?”
犹豫了一下,我继续说道:“他纵然弑父,罪该万死,可他毕竟是纸人许的独子,能不能不要杀他,只是将他拿下,抓回来,等许叔醒了,让他自己处置?”
柳天牛眉心又是一蹙,他深深看了我一眼,道:“许昌林长时间在霍家,若是现在不在,霍家也能说出一二,他去了什么地方。”
“只不过李阴阳,这等弑父之人,你也会心软么?他死了便死了,若是让纸人许来决断,他能下得了手?”
“柳家的道士,绝不会心软,即便是要大义灭亲,都不会有一丝犹豫。”
“留许昌林,必酿成大患。”柳天牛语罢,就径直走出了院子。
我想要追上去,可他的速度着实太快,根本追不上。
他的话,在我耳边萦绕不断!
我心头更沉,因为我晓得柳天牛所言不错,可直接下杀手,不让纸人许“为难”,这样做真的正确吗?
一时之间,我便想不清这个道理了。
现在医院那边又在等着钱,柳天牛明显不会听我的……我也只能赶紧先去纸人许身边。
这当口,何雉拿着个小包裹出来了,她手攥得很紧,那包裹鼓鼓囊囊,明显装的东西不少。
我扭头瞅了一眼存放我爹棺木尸身的房间。
二叔不在院里,同样让我担忧不止。
不过下细一想,二叔之前是同我讲过,他要去找一个缝尸匠,来处理我爹的尸身。
他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是去找缝尸匠了?
来不及多想其他,我低声喊了何雉,示意她跟着我一起走。
我们离开丧葬街之后,就径直赶马车进了城。
何雉对九河县要比我熟悉的多,她先带着我去了城内一家银号,将两条大黄鱼换成了现金,其余的大黄鱼以及珠宝,全部存在了银号之中。
银号里头的人明显认识何雉,态度也不错,带着些许恭敬。
等我们出来的时候,何雉才说,之前她爷爷处理过这家银号一些麻烦,所以信得过。
我们两人不再耽搁,直接去了医院。
按照之前那女大夫的交代,我们先去一楼的大厅交了钱,再到那条过道,我却发现小厮不见了。
我又去问了医院其余穿着白褂子的大夫,很快便被人带着上了一处楼梯。
在第二层的一个病房里,我瞧见了躺在白色病床上的纸人许。
他穿着一身蓝白条纹的衣服,胸口的位置缠着一圈又一圈的绷带。
一只手斜着放在身侧,有一条细细的管子,带着一截针头扎在他手背上。
那管子的另一头接着一个架子,上头挂着一个瓶子,滴滴答答的滴落出来液体进管子内。
床旁边是刚才那个女大夫,以及小厮。
女大夫态度缓和了不少,同我讲了病人情况稳定,不过需要长时间疗养,这伤势可能会有一些后遗症,目前没有生命危险,先住院一段时间,再看别的情况。
我心头一阵欣喜,精神总算松缓不少。
女大夫叮嘱我们,有事儿找护士,便转身离开了病房。
另一侧的小厮,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问我他能不能走了,在这里快半天了,医馆里头没个消息呢。
我点头,并对他表示了感激。小厮笑呵呵的说举手之劳,接着他又摸出来了不少大钱儿,将其还给了我。
他和我讲这笔钱太多,医馆没救人,他也不敢收,就拿了三块钱,当他帮忙的报酬。
我一愣,其实我不打算收这个钱回来。
纸人许的命,也不是这点儿钱能衡量的。
我刚说完这钱全给他,他就赶紧摇头。
这晃眼之间,我才瞧见他的面相,在他眉心与鼻梁之间有一道横纹。
横纹格外的明显,像是上浮于面上。
我瞳孔当即便紧缩了一下,在面相之中,年寿有横纹,会有灾祸降临,必须要谨慎行事。
我顺着小厮的脸又往下看,自他鼻梁到鼻尖,也就是准头的位置,竟然还有黑色的杂乱纹路,颜色还略有几分暗沉。
我心头顿时一沉。
而那小厮的神色明显格外不自然,他要把钱塞给我,我没接。
此时他正紧张地看着我的脸,他也发现了我在观察他的面貌。
“先生……你这是……”
“钱,你好好拿着,若是还有人要你帮忙,你就当我提前付了报酬,此外,你最近要小心行事,可能会有一些意外,莫要去做危险事情,否则会有性命之忧。”我语气郑重地叮嘱道。
小厮惊讶地看着我,眼中都是疑惑。
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让他不要再推辞这个钱。
小厮不再推辞,小心翼翼地收好钱,对我毕恭毕敬的再三感激之后,才告退离开。
这期间,何雉一直坐在另一侧的病床旁,小心地观察着纸人许的气色。
纸人许此时呼吸平稳,面色也缓和了不少,这让我稍微松口气。
我仔细观察了纸人许的面相之后,更是放心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