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是行礼之后,才打开了那本蒋一泓游记。
粗略看了一遍,我大致能够看明白,这是师尊蒋一泓记载下来,他这辈子所游历过的地方,见识过的人,更多的还是风水!
其上的字体苍劲有力,文字内容精炼,稍微一看,竟能让我仿佛置身于那环境之中。
可我心头更酸涩,因为多看几眼,我就想到蒋一泓最后教授我阳算时,我仅能够看见的一双眼睛,又会想到,最开始见到蒋一泓时候,他的慈祥,以及他对我的怜爱。
拜他为师,我只有得到他给我的地相堪舆,甚至他还挖骨,为了帮我度过劫难。
我却没有对他尽哪怕一分孝道。
引动了记忆,我就更难受了,呼吸都变得艰难。
强行闭上眼睛,才勉强忍住那股子酸涩感。
我小心翼翼地取出身上内包里头的牛皮袋。
刚才我装东西的时候,已经将两本书和阴生九术放好,此刻我将那蒋一泓游记,也放入其中。
这也是我能留下来的唯一念想了。
并且,这也给了我一个提醒和引导。
历代地相堪舆的传人,都曾写下一本游记,这不只是记录了生平,更是会给后人不少的经验。
若是能将那些游记看完,恐怕能晓得的风水局,会比宅经之中更多!
宅经是荟萃风水大局的大作,而各种不同的风水局,即便是不能被记载宅经之中,能被写进游记的,也绝对不会差,会给我更多的经验!
回想到悬壶镇,还有三阳之水的风水局,甚至还有吴显长改我家的风水,我都有了一股子心念,这些东西,我也得记录下来才行。
从这房间出去后,何雉也已经在院子里头等待。
柳天牛则是在院子一角,正在给老黄捋顺头顶的毛发。
我先是去了灵堂前头,给师尊又上了一炷香。
低声和他说了我要离开之后,我才想到一件事儿。
我扭头告诉柳天牛,让他们还得等我一会儿,我还是得去一趟苟家。
我也没隐瞒,直接就说了缘由,师尊停棺于此,得有一个人来长期清扫院内,每天上香焚纸,否则便太过孤寂冷清。
柳天牛也没回头,平静说了句:“外头有不少人在等你。”
我愣了一下,何雉也看向我,她轻轻点了点头道:“其实他们在外头守了很久了,应该都是那个苟家的人。”我顿时便明白过来了。
他们在等我。
其实自从上一次事情之后,苟家就不会再得到地相庐的庇护。
即便是这一次他们来九河县找我回来,也只是还一次蒋一泓的情分。
他们等我的意思,不言而喻。
径直走向院门,我推门而出。
地相庐外头的街道上,坐了不少人!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穿着青麻小褂,全部都是捞尸人。
而当头的一个,就是那苟律,并不是我预想中的苟家家主苟黔。
我眉头微皱了一下,便微微摇了摇头。
无论是什么原因,是身段也好,还是其它也罢,若是今天苟黔在这里,我会要求苟家安排人手,日日来地相庐清扫看守,相对的,我也会给苟家相应的回报,譬如答应他们点宅一次,或者勘风水。
只不过那苟黔未到,这苟家的机会,便没了。
我思绪间,苟律也快步到了我跟前。
他神色紧张地望了一眼我身后,身体便是一僵。苟律语气复杂,低声道:“李先生节哀。”其余人也是怔怔望着院门,都是神色复杂。
我倒是能看得明白,之前师尊帮苟家不少,除了苟家的财权,这些捞尸人也获益不少,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像是苟黔那般。
就如同苟悬,他对我师尊就格外敬重。
“你们在这里等待多日,我看得出你们对师尊的尊重,我并非不近人情之人,也不会记恨什么,苟家之事,是苟家之事,如今我不将你们当做苟家人。”
我郑重地看着苟律,沉声道:“我外出这段时间,若是你能帮我看好地相庐,我会在合适的时候,帮你卜一卦,不会亏待你。”
苟律身体微微一颤,眼中惊喜不少。
其余的那些捞尸人,顿时都露出羡慕的神情。
“李先生……其实家主他……若是你愿意去一趟。”苟律又要说话。
我直接将他的话语打断,平静道:“此时,我将你当做苟悬的兄弟,我刚说了,我没有当做你是苟家人。所以,去苟家的话,不谈也罢。”
苟律苦笑一声,不再多言。
目光又扫了一眼其余的捞尸人,我长吁一口气,继续道:“我也是捞尸人,大家本是同源一脉,不亏待苟律,自然不会亏待大家,阴阳在此先谢过诸位。”
语罢,我便双手抱拳,并躬身行礼。
其余人的神色,都是喜悦中带着郑重!
临最后的时候,苟律才小声地问我晓不晓得苟悬去哪儿了?
他这话,反倒是将我给难住。
摇了摇头,我先说了我不知道,接着才告诉他,苟悬的去处,既然我师尊安排,那必定有其用意,让他们不要担心。
苟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