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我和张全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
当他将镇上的镇民们都叫来之后,大伙儿见了候钱书那些真金白银,眼珠子都和钉死了似的,再也挪不开目光了。
候钱书取出来了一半的大黄鱼儿,用来均分给镇民。
家中有人身亡的,他就多给了一条大黄鱼,也说了他要照顾其家中老人终老,养育起子女成人的许诺。
并且,他也承诺了剩下的钱财,每年都会拿出一部分来修缮悬壶镇。
就是这样简简单单的安排,镇民对他的怨恨几乎是烟消云散。
如今这兵荒马乱的年头,人命薄如纸,斯人已逝,真金白银才能让剩下的人活下去。
我还听见一些镇民小声议论,大抵就是他们觉得家中有人丧命的那些人户,完全没资格拿那么多钱,因为当年那些人,可都是葛光的狗腿子,肯定是跟着一起做了孽,害了候钱书一家。
至于这些话,我并未放在心上。
普通人自然会有势利眼,他们要巴结候钱书,自然就改了口风。
候钱书还拿出来了一笔钱,专门给民兵队伍发钱饷,顿时,那些民兵都兴奋得眼睛放光。
当头的民兵,直接就兴冲冲地说,大家还不如就选了侯先生做镇长。
总归冯沛还被扣在这里,这人也要看侯先生说怎么解决,他当了镇长,就名正言顺的护着悬壶镇了。
镇民们都一致同意,并且表现得格外兴奋。
候钱书却恰逢其时地说要张全做镇长,他依旧是在镇上出谋划策的先生,等稍微太平一些了,还是会算命收钱,这样也能让镇上更繁荣。
镇民们在和候钱书沟通,我杵在旁边,倒是没有话可讲。
那些镇民也不太注意到我,就算是有些人看到了,也最多是给我一个善意的笑容。
此时我就有些从心底佩服候钱书了。
也就堪堪一夜,他就让悬壶镇接纳,并且他几乎接管了悬壶镇。
这其中的心术,话术,他没少用,却没有让任何人抵触他……
就譬如民兵主动让他当镇长,他再推出了张全,这远比他自己直说好太多。
……
一直到中午,人群才逐渐散开。
不少民兵领命去修地牢,要被关起来的不只是冯沛,还有他手底下的大头兵,这些人一个都不能跑。
候钱书也让我先回去跟柳天牛他们知会一下,晚上,他会将箭刃煞女的头送来。
有了候钱书这番话,又看清了镇上的情况,我便放心回了鲁老爹的棺材宅。
进院的时候,我却发现柳天牛和柳化烟不见了。
同样不见踪影的还有大黄牛。
只剩下何雉一个人坐在堂屋里头,捧着那本棺术专心研读。
我匆匆进了堂屋,询问何雉柳道长他们人呢?
何雉轻轻抬了抬头,说了句:“他误杀一人,带着柳化烟去送尸,要赔罪,去获取那家人谅解。”
闻言,我心头一怔,心绪也是复杂了几分。
此间何雉已经继续低下头看棺术了。
临了,她一边看书,一边低喃道:“我基本晓得咋做棺材,这本书看了,我晓得棺材的不同了,我们走之前,鲁老爹的棺材,我来做。”何雉这番话倒是没让我诧异。
鬼婆子也有五鬼木棺,我还亲眼见何雉做了。
这棺术交给何雉,的确作用不少!
这之后,我们又在悬壶镇呆了三天时间。
当天晚上,候钱书就送来了箭刃煞女的头颅。柳天牛和柳化烟却是第二天天亮了才回来。
他们本身有不少行囊,回来的时候,却至少缩水了三分之二。
我没多问,大概也猜得到,那些少了的东西,大概率是补偿了那被他误杀的妇女一家。
有句话叫做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柳天牛不可能自缢赔罪,就只能和候钱书一样,拿出足够让人家满意的补偿了。
之所以待够了三天,原因也简单。
柳天牛要看镇上情况,而鲁老爹则需要我和何雉去安葬。
我本来还询问过候钱书,那背着箭刃煞女的母子煞他怎么解决的,可候钱书却告诉我,天机不可泄露,他自然有办法消除其怨气。
这事儿我便没多插手了,毕竟他也是阴阳先生,要比接阴婆的本事厉害了太多。
时间一晃而过,我们第四天清晨的时候,离开了悬壶镇。
候钱书让不少村民和民兵送我们。
临离开之前,我注意到镇民脸上的黑气已经全部散了。
而候钱书却叮嘱了我一句,让我务必要快一些学阳算。
至于别的,他便不再多言。
我心头疑惑,大概也晓得,这可能和他看出来我面相有什么关系?
远离悬壶镇,我们并没有回界门县,因为怕事情生变,万一冯沛的事儿败露出来,我们就要惹麻烦。
大致同柳天牛商议了去处,柳天牛便告诉我,他要拿着头颅回去见蒋一泓,问我要不要让他履行承诺,先去李家村。
我当即便摇头,说我现在回不去李家村,师尊给我的历练我才完成了一件,还差两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