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也顿了顿,不过我忍住了没有后退。
可我没忍住自己的视线,落到了他的背篓上。
许昌林倒是依旧笑容满面,他手在腰间蹭了蹭,说道:“差点儿忘了规矩,阴阳兄弟,你先等我会儿,我把东西放下。”
说话间,许昌林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背篓。
再接着,他便朝着院内南边儿的一个房门走去。
那是一个狭小的屋门,约莫也就一人宽,我老早就注意到那门,却没进去过。
纸人许安排住处没有去那里,我便没有冒然过去。
很快,许昌林进去了,反手又将门关闭。
何雉掩着口鼻,却低头看着地面。
她所看的位置,刚好是许昌林走过的地方,隐隐的,地上似乎还有一些滴落的痕迹,不过这并不是水迹,反倒是有种油腻感。
罗阴婆的老鸡,则是在地上慢悠悠的走着,它顺着这些滴落的痕迹,在地上不停地啄食。
这会儿何雉才轻轻地冲我招招手,明显是示意我过去。
我略有疑惑,到了何雉跟前,她又招手让我俯身。
我弯腰之后,她便拉着我肩膀,几乎我头都凑到她耳边。
她才小声说了句:“背篓里有尸,地上滴了好多尸油,这男人,眼神也不太对劲,有些虚假,他好怪异,你小心点。”
何雉的声音特别小,几乎如同蚊蝇一般,只有我一人能听见。
我心头顿时一凛,眼皮狂跳不已。
还没等我说话和其它反应,开门声又传来。
我立即抬起头来,许昌林刚好从侧边的屋子出来,他掸了掸袖子,依旧是满脸笑容。
不过他和纸人许太像,笑起来反倒是令人觉得怪异。
“阴阳兄弟,我看得不错的话,这位姑娘带着铡鬼刀,哭丧棒,是鬼婆子?”许昌林走下台阶,进了院子,他说话都显得熟络了不少。
我这才晓得,何雉和鬼婆子惯用的那把锈迹斑驳的刀,叫做铡鬼刀,这当真是刀如其名。
许昌林到了近前,他眼前更是一亮,显然,这就是因为何雉的那副容颜了。
不过,何雉却隐隐侧了侧身,似是要避开许昌林的目光,并且她还拉着我的衣角不松开。
“李阴阳,我有点儿不舒服,你送我回房间。”何雉稍微用力拉拽了一下,小声说道。
我愣了一下,不过还是将何雉搀扶起来,将她送回房间里。
这期间,许昌林倒是没说别的,只是眼中略有好奇,以及几分若有所思。
进屋之后,又将何雉扶到床边,她坐下之后,才松开了我的衣角。
何雉又看了一眼门边,声音压得很低说了句:“我不喜欢他。我们什么时候走?”
我其实没看出来,为什么何雉对许昌林没好感。
是因为他眼神?何雉是从什么地方看出来他虚假?
还是因为他背篓里头的东西?
思绪间,我也低声和何雉讲了,得等几天,纸人许去打听那罗盘是谁的了,还有我们要去见苗光阳所说的老先生,必须得等她腿脚方便之后。
语罢,我低头看了一眼何雉的腿。
何雉明显嘟起嘴,她抬腿上了床,只不过她最后又神色慎重地小声说了句:“李阴阳,你听我的话,不要和他接触太深,他给人的感觉很不舒服,这太奇怪。”说完,何雉就侧身翻过去,背对着我躺下。
我还是不能理解何雉的态度,毕竟只是一面之缘而已,怎么能直接盖棺定论?
况且许昌林还是纸人许的儿子,我怎么也会相信纸人许。
不再多说别的,我转身出了房间。
院子里头,许昌林正在井口旁边打了水洗手,不过罗阴婆那老鸡却围着许昌林打转。
鸡脖子微微前倾,每一步都走得格外稳,泛红的眼珠子透着锐利之色。
“阴阳兄弟,那姑娘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馆请个大夫回来?”许昌林脸上笑容不减,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也回应了个笑容,摇摇头解释了两句,总归就是何雉是腿脚受伤,没什么大碍了,只需要安静调养。
许昌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喃喃道:“何雉,何家村那老鬼婆子的孙女儿?我就猜测,这九河县附近鬼婆子可不多。没想到竟然是何家村的。”
我点了点头,这件事儿就没必要否认了。
许昌林洗干净了手,又从身上取下来一块毛巾擦了擦。
他才笑呵呵地继续说道:“阴阳兄弟,现在干捞尸人的活计了?鬼手叔带你来的吗?他是不是又去喝花酒了?”
“之前我听我爹讲过,水鬼叔说什么不到时机,不让你接手衣钵,也不让你进城。我一直想见见你都见不到,看来,这是时机到了,真是值得庆祝!”
许昌林一直在外,没有回过九河县,自然是不晓得我家发生的事情。
他一番话问了我好几个问题,当然,这些都是透着善意和好奇。
只是这对我来说,这无疑又一次让我回想起来我爹,还有二叔没能出来的事儿……
我整个人的情绪,都变得萎靡低落了不少、许昌林眼神也就透着疑惑,他正要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