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从这一天开始，康憬之再也无法接受任何人的触碰，哪怕是他曾经最爱的父亲，他也无法接受。

他成天成天的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无法上学，无法社交，甚至于就连父亲给他送来的饭菜，他都不得不一遍遍的将碗擦拭着消毒。

父亲也试图带他去看过医生，中医、西医都看了，疏解情志的苦药喝了一碗又一碗，却都无济于事。

他就像是被忽然罩上了一层膜，膜里只有他自己，孤苦无依，他哪怕试图走出这膜一步，外面世界的脏污，好像都会倾尽全力的奔涌向他，让他甚至无法呼吸。

明姝听完，心中不可谓不心疼，任谁在这喧闹的世界，不得不把自己锁在无人之岛，都不容易。

而他就这样把自己锁了半辈子，除了一个弟弟外，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爱人，什么都没有——

康憬之见明姝看他的视线充满了同情，蹙了蹙眉：“别露出这样的表情，如今我已经能够完全掌握自己的命运，拥有这样独立而又安全的藏身住宅，我就很知足了，所以你很多次说要帮我，我都拒绝了，只要不见到秦家父女，我很少会去想过往的肮脏事情。”

明姝没有接这话，而是问了一句：“你第二次发病，也是因为秦家人？”

康憬之点头：“秦昭昭去监狱里探望她父亲后，知道她父亲会坐牢，都是我一手的操作，她就来找了我，那是自我父母和她母亲去世后，她第一次找上我，看到她的那一瞬，我就觉得恶心至极，因为生理性的不适，而发了病。”

明姝盯着康憬之沉思了良久。

康憬之不知道她这脑袋里又在想什么，好奇的问了一句：“想什么呢？”

“在想你这样一个杀伐决断的人，明明这么恨秦向荣，为什么却留了他一条命？”

康憬之的手段她是听说过一些的，想要折磨死一个人，对他来说太简单了，可他却没有这样做，难道是有什么隐情吗？

康憬之只是想到秦向荣的那张脸，就已经开始有些生理性不适地蹙紧了眉心。

不过却还是回答了明姝的问题：“他害死了那么多人，有什么资格痛痛快快的去死？活着，折磨的他生不如死，才是对他最好的惩罚，你看他现在活的，甚至还不如路边的一条狗，呵，多解气啊。”

明姝疑惑：“他害死了那么多人是什么意思？”

康憬之看向明姝，反正都已经告诉了她那么多了，也不差这最后一点。

他几乎没有犹豫，就给明姝讲起了那之后发生的一切。

秦向荣与傅英的事情东窗事发后，秦向荣也很不安，带着秦昭昭回了家，就迫不及待的又回了舞团，去等傅英。

果然，不到两个小时，傅英就回来了。

两人找了个无人的角落，秦向荣担心的问，康憬之回家后有没有胡说八道。

傅英哭红了眼，点头：“他全都说了，康浩东很生气，要跟我离婚，向荣，之前我一遍遍的逼着他跟我离婚，他都不肯，如今他终于愿意了，我可以恢复自由身，一辈子都跟你在一起了，明天我们就去办手续，你呢？”

听到这话，秦向荣紧张了一下，一把将被傅英握着的手抽出，脸上带着几分慌乱：“小英，你别胡闹，康家是什么身份，跟康浩东在一起，你一辈子都不用愁吃喝，你怎么能离婚？”

“可我不爱康浩东，我只爱你啊，你也说了，你根本不爱蒋南萍，你只爱我，我现在有机会恢复自由身了，你也可以的啊，蒋南萍好歹是大家出身的，即便如今有点落魄了，可只要你提出离婚，她也不会不同意的。”

“你要想现实的问题，你已经有两个儿子了，我也有了一个女儿，我们这种情况，凑在一起，显然不合适，三个孩子怎么办？”

傅英愣了一下，恍然想起了刚刚康浩东说过的话，“你什么意思？你压根就没想过要为了我离婚娶我是不是？你根本就不爱我了对吗？”

“不是的，我爱你，小英，我只是更现实一些，我们就保持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我们各自都有家庭，一旦离婚凑在一起，就真应了舞团里那群人在背后的议论了。

到时候，咱们的名声没了，工作只怕也是保不住的，咱们两个人的家庭背景，都不是那么的好，凑在一起，你没有婆家接济，我也没有丈母娘家帮衬，赚不到钱，日子也是没法过的，这都是很现实的问题。”

傅英一把揪住了秦向荣的衣领：“到底是钱重要，还是我重要啊？”

“小英，钱跟你一样重要，可我真的不能离婚，我爱你，可更爱如今的生活，家里有妻子，外面有名声……”

“你放屁，”傅英打断了秦向荣的话：“你就是想要家里有个听话的，外面有个偷来的，好满足你男人的欲望吧。”

秦向荣被猜中了心思，却丝毫不觉得羞愧，反倒一脸的义正言辞：“傅英，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啊，我说的都是最现实的问题，难不成我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