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怒气横生,突然身体一震,他不可置信的看向穿透自己肩骨的利剑,双眸呆滞,双腿一软,倏然跪在地上。
男人,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要杀他。
为什么?他不明白。
“本座何时需要你来教?”男人冷漠道,眸子里的杀意骇人无比。
“主上,属下是为您好!”侍卫不甘心道,“您失控了。”
男人面具下的脸一僵,鸦色的睫毛微微颤动,掩盖住了眸中深处的情绪。
“噗通”,男人身后一声重响,帝曦终于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男人身体微颤,双眼有一刻的慌乱,他顷刻转身,不顾胸口伤口,半跪在地上,双手无错,不知该放在哪里。
分明用了灵丹,可帝曦伤势不但未曾好转,又开始严重起来,气息如今所剩无几,好像随时会消失。
可她,在笑。
男人的气息骤变,阴森可怖,仿若修罗在世,他咬牙切齿的质问帝曦。
“你对自己做了什么?”
七阶灵药怎么可能会毫无疗效,反而加重伤势,此刻的帝曦,哪里有一处完好。
“上邪,你别生气,我会心疼……”帝曦眼圈发红,抬手将沾满了她心头血的簪子递给他,“送你……”
男人倏然握紧她的手腕,不敢看那发簪,只是恨不得捏碎她。
上邪!上邪!上邪!她心心念念都是上邪!
这个人是谁,能得到她这般干净赤诚的感情。
以至于,他该死的在意,是羡慕还是嫉妒,他自己都说不清。
“上邪,我就只有它,我送你,你对我笑笑,好不好?”
帝曦每个字都会带出血沫来,身体到极限了,满身污血,一张小脸都惨不忍睹,可是她笑的比孩童还纯粹,还想把发簪插在他发间。
世人不知,天珠不过是名字罢了,只有帝曦以心头血祭奠,它才能解开封印,否则,它就是一个不起眼的首饰而已。
帝曦想给他,因为男人灵海动荡,天珠刚好可以帮助他。
地狱黄泉花,万千人间只开了一朵,她不会认错,一定不会认错……
她心心念念的上邪,她不舍得他受罪,一点都不舍得,她会心痛,会难受,还会茶饭不思,死了都要变成厉鬼,在人间陪他。
男人看出她想做什么,可就是不想如她的愿。
帝曦有些失落,用最后的力气把发簪塞给他。
“不笑也没关系,只要你活着,比什么都好……”
男人手倏然一颤,手中的发簪重比千斤,帝曦一切的期待、欢喜,都是因为另一个人,还可能是男人,可是,听到这般,他的心竟雀跃,觉得自己像个无耻小人,贪念属于别人的温柔。
有人,认为他活着,很好。
帝曦指尖颤巍巍的伸到他的眼角,小心又欢喜的碰在黄泉花上。
仇恨、不甘,这一切,都不如见到上邪更让她满足。
身体好疼,帝曦的视线都模糊了,她的脑海里,又是上邪温柔低笑,眼角一滴泪渗出,她低喃。
“上邪,曦儿好疼,你带曦儿回家好不好?”
三千年了,她都没有家可回,风餐露宿,舍生忘死,唯有一箫一绫陪她,寂寞无助,比万年之前更难熬,分分秒秒,日日月月,年年岁岁,她都很想他。
“曦儿……”
男人喉结不断翻滚,这名字才能从唇间吐出来,艰难里,还有无法言语的愤怒和无力。
许久,他问:“你的家在哪?”
“上邪在哪,哪就是曦儿的家……”帝曦的眼皮越来越沉,嘴角确带着无比美丽的笑,声音渐渐消失。
没等到男人笑,覆在男人眼角冰冷的指尖就无力的垂下垂下,帝曦的气息开始一点点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