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变化太大，我真有些认不出了。”

曾经在那个街头相遇，纵使身不由己被迫效忠国师，却仍然心怀怜悯，愿意施舍路过乞儿的人似乎正在远去。

而丘明见证一切。

他神色恍惚，似乎在透过云渊一身戾气，试图找出曾经真挚的模样。

也正是因为相识于纯善之际，他这才一直对云渊抱有希望，即使见到他如今使用这种阴损手段，也还是下意识想要劝阻，认为他有所苦衷。

不愿相信当初那个从不对普通人下手，会随手搭救百姓之人，变成如今不择手段的一幕。

既不愿云渊堕落，也不愿世间横生一个作恶的怅魔。

“我没变。”云渊回过身，腰间浓黑长腰带散散垂着，掠过几枚骨灰坛，沾了一层薄灰。

他看着与当年别无二致，依然的天真执拗到愚蠢的丘明，唇角讥讽的笑意加深，越过他看向洞穴之外。

地下洞穴挖得深且斜长，无法窥见一丝天光。

就连悠远的声音也飘不出这片乱葬岗。

“我只不过是……将这些表面看似浑然无辜，实则内里污浊，食人血肉之徒的躯壳拿来利用而已，这些人并非无辜。”

无论是田府协助太子在朝中勾结作恶，还是相府与皇帝说不清道不明，相生相附的扭曲君臣关系，还是虞舒儿、苏婕妤这些人，他自问没有一人无辜。

既然不无辜，那自然算是恶人，如何不能加以利用。

丘明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只觉得眼前的少年更加偏激，终究还是陷入了经年累月被压制之下的死巷。

他长叹一声，说不清是惋惜还是怜悯，为云渊不可抑制的下滑所痛。

身不由己之人，为了逃避痛苦便会不断自我催眠，他不希望云渊一直为自己的作恶找借口。

这样只会越来越坚信伤人有理，陷入不可自拔的深渊。

直面带来痛苦，痛苦才会想要向上爬。

长久的沉默之后，丘明再次叹出声：“你在我面前不必勉强。”

“你操纵苏婕妤伤了一国之君，不可能没有受到反噬，只要你愿意拿出解药，我能帮你解决反噬。”

“不可能！”云渊忽然激动起来，双眼泛红瞪着丘明，执拗道：“除非见到那人的人头作为交换，否则休想让我收手！”

那人指的是谁，丘明再清楚不过。

他问：“你就如此恨越先生、恨你的师父？”

两兄弟一个视师父为天，一个恨之入骨，实在是令人费解。

“呵。”云渊不愿多提，匆匆略过之后转而语气轻蔑道：“而且根本就没有你说的什么解药。”

“不可能。”丘明下意识相信云渊，但多年经受的教育又告诉他，世间万物，半是人定半是天命，但凡经于人手，不可能无解。

“怎么不可能。”云渊见到熟悉的人，情绪也开始多变，忽然又神色柔和，笑道：

“你难道见过有人能死而复生？”

“死而复生……”丘明喃喃自语，看着信誓旦旦的丘明，忽然明白了什么。

“尸毒。”他凝神思索，只听云渊继续道：

“我这毒药是尸毒，是将人变成尸，你若是能解开，岂不是相当于让尸体重新变成活人？可不是就是死而复生。”

“所以不要白费功夫了，有这个时间，不妨多劝劝九王妃，让她也少插手，不要自作多情。”

云渊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又缓缓上前两步，在丘明狐疑的目光中缓缓抬眼，直言道：“将你放在洞口的东西拿走，少在我的地盘乱翻。”

“……”

洞穴外正在四处翻找的毛绒绒稻草人动作一顿，没有五官的脸上竟然也略显几分尴尬。

它无法做出表情，丘明的脸色却是清晰的难看。

他没想到，云渊竟然如此敏锐，足不出户也能察觉到自己留在外面的稻草人。

敌人越强，意味着他们的情况越发棘手。

“还有。”云渊今日一口气说了许多话，也不介意再多提醒丘明两句，再次提醒道：“你们现在正在救那狗皇帝？其实很简单，将受伤的位置砍了就是，这点对你们应该很简单？”

说完这里，云渊心情甚好，双手背在身后悠哉悠哉：“否则当心最后控制不住，毒气攻心，谁也救不了他。”

“可千万不要因小失大，贪多嚼不烂，最后换来一个尸体当皇帝。”

……

“圣上怎么还不来？”

“这晨钟都敲响三回了，往常这个时候，大殿早该吵起来了才是。”

“圣上都不在有什么好吵的？吵给谁看？”

“说的也是……”

文武百官今天吵一架，明天劝个谏，还不都是为了给圣上做做样子，相互攻击一番，表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