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圆之夜。
齐王府。
虞清酒将朱笔落下最后一笔,瞬时间,由季廷砚脚下而起的大阵开始隐现光华,微弱的闪烁几息后,再次熄灭下去。
她站在门楣,视线清明凝重,望着远处缓缓西垂的落日。
而另一侧,一轮圆月已经缓缓升起,用其太阴至柔之力,即将笼罩整个齐王府,为大阵带来源源不断的能量。
终于能解除煞气缠身,季廷砚却依然是更淡定的一个,他坐在屋内,看着日光斜射下,那道清瘦的身影。
“王妃。”
“怎么?”
虞清酒已经踏出房门,向不远处喧闹的佣人走去,她侧过身子回身看他,见季廷砚摇头,便继续离开。
这边是一处下人居所,此时不知在争斗什么,吵闹声音甚至传到了虞清酒耳中。
她静静看着,等管家将所有的佣人着急至此,这才轻咳一声,让院中陷入安静。
“王爷有令,今夜王府封禁,谁也不许在夜间露面,都在房中待着,明日听到鸡鸣便可出门。”
管家扬声宣告,大概是从未见过这种奇怪的禁令,话音刚落,一众下人们便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
“为什么不让出门?起夜怎么办。”
“管家都吩咐了,照做就是……不是有痰盂。”
“……”
听着身前身后或不满或窃喜的声音,一个身着翠绿袄夹的小丫鬟尤其不屑,她踮着脚,追问管家:“陈管家,能否问下,为何要将全府封禁?王爷是要做什么吗?”
陈管家侧过身子,这才露出身后的虞清酒,他看了一眼说话的小丫鬟,又将众人环顾一圈,冷声警告道:
“是王妃的意思,你们照做就是,今晚都给我安分点,否则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
……
众人低下头,不敢再有异议,小丫鬟却撇了撇嘴,嘟囔两声:“什么王妃,不就是个相府不要的弃女,耀武扬威……”
“翠竹,别说了!”
眼看她要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同伴连忙拉住翠竹,小声提醒:“你不要命了!”
翠竹不满,猛地挣开她,宝贝的摸着自己腕间的玉镯:“我说说怎么了……你被碰我的镯子!”
同伴翻了个白眼,看着翠竹将玉镯仔细藏在袖中,忍不住腹诽。
一个捡来的镯子,看把她宝贝的。
两人置气,谁也没注意到,衣袖之下的玉镯正在散发着诡异的绿光。
虞清酒站在众人之前,她如今全心戒备,时刻关注着王府的情况,第一时间注意到一股异常的气息。
她眯着眼巡视众人,见他们已经三三两两的回房,同样转身回到季廷砚这里。
感受着肃静的王府,虞清酒凝重道:“王爷,还是先将楼灵请过来镇宅吧,否则今夜爆发的异常恐怕压制不住,王府将不得安宁。”
季廷砚却首先反问:“接连做法,可会对你的身体有影响,会不会太过辛苦。”
“那倒不会,王爷不用担心。”
她说完,有些迟疑的看着季廷砚,召唤楼灵,更麻烦的是另一件事。
见她欲言又止,季廷砚抬眸,一双狭长的双眼幽深,古井无波中透出莫名的庄重:“可有难办之处?还需要什么?”
这正是虞清酒觉得难办之处,她犹豫几息,叹了口气道:
“只是需要楼灵认可之人的一滴眉间血,您要是觉得太危险的话,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眉间血太过凶险,刀尖抵过去,稍有不慎便是要人命,是命脉中的命脉。
虞清酒并不觉得她现在能得季廷砚如此信任,能让他交付生命。
果然季廷砚听完,望着她不说话,眼中似乎在思忖着什么。
他并未直接拒绝,已经出乎虞清酒的意料了,但莫离显然更加着急,他在听到眉间血三字时便心头一跳,此时终于忍不住,上前追问虞清酒:
“王妃找到别的办法了吗,眉间血这、实在是,有些……”
他想说眉间血对王爷不利,但想到王妃对王爷的尽心尽力,又不知如何说出口,在原地急得跳脚,绕着虞清酒团团转,想要催促她找别的法子。
“可以。”
就在虞清酒垂眸沉思时,季廷砚忽然出声,打断了莫离的喋喋不休。
“王爷!”莫离急了,仿佛已经看到自家王爷被一刀捅穿眉心,急忙想要劝阻季廷砚:“您怎么能……”
未出口的话没季廷砚一个眼神打断,他冷冷看着他,含着警告让他闭嘴,再次对虞清酒道:“本王接受,王妃开始吧。”
他语气平淡,似乎完全不在意眉心命脉,仿佛虞清酒只是取一根头发、一个物件。
虞清酒深深看了他一眼,亲自取出匕首,将刀尖对准他:“那我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