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犹豫了一瞬。
他是寻龙卫,按说寻龙卫在外头要隐瞒身份。
他要是泄露了身份,以后在外行走,就会有诸多不便。
但眼前这位可是吉安县主啊,是陛下心尖尖上的人。
把吉安县主哄开心了,还怕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吗?
他又隐晦地看了清墨一眼,况且,他现在有了杂念,已经不适合继续留在这必须心无旁骛的寻龙卫中了。
既然如此,倒不如借坡下驴。
“寻龙卫乙组,乙十六,谢老夫人称赞。”
寻龙卫?
“寻,寻龙卫?”老夫人不敢置信地看看十六,又看看常嫣,“他是,寻龙卫?”
“没错。”常嫣点头,“皇家暗卫,寻龙卫。”
“他出现在这里,老夫人还觉得梁家的事情会牵连我吗?”
老夫人根本等不及,一把握住常嫣的手,急于求证,“是,是陛下?陛下要为梁家伸冤?”
常嫣有点心虚,江行确实有意替梁安平反,为提拔梁靖邱做准备。
但梁靖邱的父母之死还有蹊跷,这是江行之前也没想到的。
要不是她看出江行有意提拔梁靖邱,今日专程过来送人情,也不会发现这一桩陈年旧案。
不过,依着她和江行之间的交情,寻龙卫都已经随便她调用了,借着江行的由头做点事情,江行应该也不会有意见吧。
毕竟,江行也想要一个忠臣,不是吗?
她这还算是给江行帮忙了呢。
这么想着,常嫣就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了。
“老夫人也应该知道,我与当今陛下有几分交情。”
老夫人像个认真听课的小孩子一样,乖巧地点头。
她听说了,整个京城,就算是消息再怎么闭塞的,也该听说了。
更别说他们家里还有一个对江行和常嫣之间的事情多有了解的梁靖邱。
梁靖邱下值回家之后,可没少和祖母与妻子愤愤不平。
每次都是气呼呼地抱怨:“分明陛下与吉安县主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那些逼人非要棒打鸳鸯,陛下喜欢谁和他们有毛关系!”
所以,梁家人不仅直到常嫣和江行的关系,甚至还希望他们俩能够战胜朝臣的压迫,希望常嫣能够成为一国之母,母仪天下呢。
常嫣都住进景乐宫了,想来这一日不会太远了。
老夫人才想到景乐宫,常嫣就继续说:“我今日之所以会登门拜访,也是之前留宿宫中时,听陛下念叨过。”
“我这医术还算是能上得了台面,他便托我过来瞧瞧。”
老夫人眼角的余光悄悄打量了一眼像个侍卫一样站在常嫣身后的十六。
寻龙卫都交给常嫣了,这两人的关系可不像常嫣说的这般轻巧。
“老身明白,老身愿意将当年的事情说出来,只希望陛下能够还梁家一个公道!”
眼看着老夫人腿一弯就又要跪,常嫣连忙将人按在椅子里,“可别跪了,这事儿说来话长,跪来跪去的,耽误时间不是?”
老夫人哪能不明白常嫣的意思,说什么怕她跪来跪去耽误时间,其实啊,就是心疼她年纪大了。
不过是跪一下,能浪费多少时间?
但常嫣的情分,她承了。
她在心里暗自决定,日后常嫣若有用得到他们梁家的地方,她一定义不容辞。
起初,老夫人说的都是常嫣在江行那里听过的事情,就梁安那场科举舞弊案。
不过老夫人说的更加详细一些,连带着梁安和两家那段时间的遭遇,也都一一摆在常嫣面前。
等到她说到梁靖邱调到外地去任知县时,十六悄悄挪动了半步。
常嫣知道,是梁靖邱回来了。
不过梁夫人已经提前交代过,让梁靖邱在外边等着。
依照老夫人心里的恐慌程度,哪怕是有江行撑腰,她也不敢将梁靖邱牵扯进来。
门外,一片绛色衣摆一闪而过,藏在了廊檐下。
老夫人正好说到儿子和儿媳的尸体被抬回来,他们身上明明有刀伤,但官府的人愣是不讲道理的说是意外。
说是夜间降雨,山路湿滑,马车不甚滚落悬崖。
若是儿子与儿媳身上没有刀伤,她也就信了这荒谬之词,可那些伤痕如此明显,她怎能视而不见?
她心下怀疑,却也没有当场表现出来,而是让人去官府发现尸体的地方搜查,果然找到了摔散架子的马车。
尽管已经四分五裂,可该有的刀痕并不能抹去。
她带着证据告到京兆府,求一个真相。
可任凭她敲响登闻鼓,还是在外头跪了一天一夜,都没人理会。
到了次日早晨,京兆府的吏员上值,她闹腾了一通,才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