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鹤微突如其来的动作倒是把江轻也吓了一跳,只是他喊了一句阿姐后便再也没出声,这黑暗之中,唯有两人交织在一起的呼吸声。
“我梦到了她。”
少年的声音有些闷,双手死死的环着她不肯松开。
他的视线很好,兴许是在黑夜之中待惯了,所以夜间借着微弱的月光也能看清楚,一双眼眸分外明亮。
却要借着这片刻的依赖和不清醒,做着他从前不敢想的光明正大之事。
“她?”
江轻也拍着他的动作一顿,疑惑的问了一句,她是谁?
让他反应这么大,想来应当是羁绊很深的人了。
“生我的人。”
“可也是......”
要杀我的人。
只是这半句话,他并未说出口,宫里的人只知道他的生母是景国进献的美人,后来不得圣宠便被赶到了冷宫居住。
萧鹤微嘴角扯出一抹嘲笑。
不得圣宠?
也不知在冷宫中和她日夜交缠的人究竟是谁。
为了掩盖自己做下的丑事,将她关在冷宫之中,不允许任何人见她。
幼年时,他听过最多的声音,便是有节奏的锁链声碰撞在一起,还有她的咒骂。
可他不得不承认,那确实是一位美到不可方物的人,所以才会令先帝,不择手段的也要得到她。
“月美人?”
“别想那么多,都过去了。”
那位月美人,江轻也只听宫里的老人说过,说她脑子不大好,想来是在冷宫之中被关久了,人也变得痴傻。
萧鹤微的手,隔着虚空在她腰身上描摹,没人知道他真正的身世,就算是太后,也不知道。
他的出身远比她想象的更要肮脏,不堪。
所以他是绝对不会让她知道这些事情的。
她不知道,他在她心中,便永远是那个最好的萧鹤微,是她的非晚,而不是在世人眼中,被唾弃,被谩骂的月奴。
将手抽回来,萧鹤微又靠回到山壁上,头有些晕乎乎的,但还是出声对着江轻也说了一句,好让她能够安心:“无碍的,我歇会儿就好。”
江轻也哪里会放心,他的额头那般烫,像是一个火炉要烧着了一样。
摸着黑重新将柴火点着,山洞内又升起光亮,她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披在他身上,而后又扯下干净的衣裳做布条,沾湿了水盖在他额头上。
少年的脸红的不成样子,神志也有些迷迷糊糊。
可他不肯闭眼,生怕自己再做出伤害她的事情,更怕自己会将所有阴暗心思一一表露。
忙活完这些,江轻也在他身边坐下,脸上露出几分为难,却在听到他嘴里的几声冷后,伸手将他揽住。
“阿姐。”
他的手攥着她的衣袖,她身上还带着些许清香,萧鹤微的嗓音越发沙哑。
“出些汗兴许就好了,有我在。”
她将他抱紧,用自己的体温给他回暖,而后便听到少年带着几分哽咽的声音问道:“阿姐会不会,也不要我了?”
“此话怎讲?”
“非晚,我怎么会不要你,你是阿姐最在乎的人,我们胜似亲姐弟。”
萧鹤微心中的期许随着她这后半句话,渐渐落下,他阖眸,轻轻嗯了一声,亲姐弟......
倒也没说错,从始至终,对她有非分之想的,一直都是他,是他的妄念,是他的渴求。
江轻也只感觉到他情绪有些低落,还以为是刚刚那个噩梦害的他难受,可他只说了半句,她也实在不知道,他和月美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只能一下一下的拍着他,就像小时候,他生病睡不着时,她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歌谣,哄着他吃药,哄着他睡觉。
日出将白,外头的雾气渐渐散去,柴火堆已经熄灭,萧鹤微枕在她腿上缓缓睁开眼,江轻也则是靠在他昨晚靠的地方闭着眼。
稀薄的晨光穿过灌木丛,照在他们身上,少年眼睫眨了下,而后侧头看向她。
她睡着的时候,也是那般乖巧,一整夜连个位置也没变,萧鹤微轻笑,起身把她抱到了稻草床上,许是昨夜太累,她也没醒,而是翻身卷着自己的外衣找了个舒适的位置。
少年低头,用额角轻轻蹭了下她,这才出了山洞。
他看着周遭的景色,半眯了下眼睛,这里是有一条出路的,只不过昨日雾气太大,被遮掩了。
想来曹德带着赤影卫也在寻他们,还有裴烁。
深吸一口气,他将心底的不满压下,虽然很想就这么跟她隐姓埋名,远离那些事情,但也只是想想。
“非晚,你的腿,好了?”
不过当他转身回去的时候,江轻也起了身,她坐在稻草床上,看着他走进来,萧鹤微心中顿感不妙,而后急忙扶住墙壁。
“我就是想看看这腿能不能走,看来还是有些逞强了。”
江轻也看着他,皱了下眉,但也没怀疑他。
她是怎么都不会想到,萧鹤微会骗她的。
“还发热吗?”
女子穿上鞋子走下来,伸手揉了揉脖颈,靠着那硬邦邦的山壁,确实难受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