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她,提醒,“你可别打这块地的主意,姜家祖宅可不是谁都敢要的。”
他见她不明白,给她细说——
“姜家累世功勋,先不论叛国之事,祖上功德可都是实打实的,姜长安更是年少风流名动京都,多少人仰慕?被斩后,姜家只剩下老弱妇孺,却还是被人灭门,怎么不算冤案?”
“江湖许多人气愤不已,皇上也念念不忘,加之还有边凉二十万军队,这块姜家祖宅,是纪念镇北大将军的地方。”
“几年前有一外地戏班子在京都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搭建戏台,就准备在镇北大将军府搭建,然而戏台还没搭好,戏班子全部人都死在了这里。
“此后便是有人路过,也不敢踏足。”
阿染没说话。
余焕说完,手上吊着几坛酒,别扭地弯腰拜了拜,念念叨叨:“各位姜家故人,今天我们实在是有事,只能叨扰,借一借你们的地盘哈!”
说完,他抬脚往里走。
阿染抬头,当初高大的镇北大将军府,早已消失,门头都没了。
儿时,祖母、娘亲抱着她,站在门口张望,喜形于色。
【你爹爹快回来了,阿染高不高兴啊?】
阿染太小,实在记不得几乎没见过的爹爹,眼神迷茫。
阿娘红了眼睛。
后来,一支军队快马入京,打头那人胡子拉碴,满脸风霜,娘亲抱着她往前,眼泪吧嗒吧嗒掉落。
那人从马上翻下来,一手给阿娘擦泪,一手抱住阿染,高高举起来。
阿染那时三岁,吓得惊呼。
那人赶紧将她抱回来,小心哄着,可盔甲太硬,胡子太扎,她哭个没完。
姜长安着红衣从屋顶跳下来,手上提着一壶酒,放肆大笑,是嘲笑,但眼底深处满是喜悦。
那人狠狠瞪他,却抱着阿染手足无措。
阿娘把她接过去,这才哄住。
小阿染哭完,又偷偷从阿娘怀里去看他,他刚刚回来,无数朝臣前来拜见,他站在高高的门头下,身后是姜家,累累白骨铸造的姜家。
她那时不懂他的风霜,只害怕他的威严,偷看的眼睛被他撞见,粗狂的眉眼便温和下来,扯出别扭又僵硬的笑,牵动胡子与脸上旧疤,显得更加狰狞。
阿染瑟缩一下,那人便僵住,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那是她阿爹,镇守边凉,赫赫有名的镇北大将军姜长平。
“阿染?你怎么不进来?”余焕回头。
阿染收回视线,嘴角噙着笑,拖着蒋毅踏入一片废墟的姜家,脚步从容,清瘦的背影单薄坚毅。
姜家一片废墟,多年无人踏入,以至于大火过后残存的木头、石块,依旧保留着黑色痕迹,腐朽不堪。
而长出来的杂草密布,甚至有几棵树已经长得高大无比,无人修建,枝繁叶茂。
尚未完全建成的戏台留在里面,也被杂草淹没。
“哇,竟然有梨花树,还挺好看的。”余焕走过去,在树下清理出一片空地,梨花已经快败,满地落花,但新叶长出来,生机勃勃。
阿染拖着蒋毅过去。
“唔唔唔!”蒋毅模样狼狈,挣扎着。
他在大理寺就算收押,也是被人供着,只等丞相救他,却没想到,竟然被人劫出来,一路折腾。
余焕嘟囔:“你找他是为段元立?这可不是个好人。”
阿染不在意:“我知道他不是好人。”
说完,她取出蒋毅嘴里堵着的布,对方立刻骂道:“你敢抓我?是太子让你做的?你们到底要做什么,我告诉你——”
阿染掏了掏耳朵,皱眉,是她是来逼问,不是让他反问的。
她伸出手,长刀搭在蒋毅脖颈,声音冷漠:“说吧,你这些年到底帮段元立做了些什么?”
蒋毅早已年过四十,自身又是出自大理寺,刚刚故意咋呼,便是想知道她的目的。
此刻闻言,他却是收起脸上的浮夸表情,冷笑:“想对付丞相大人?那你抓我就错了,我这里并没有能害丞相的罪证。再者,我要是背叛丞相大人,还能活?”
这人把他从大理寺弄出来,就不可能让他活着回去,劫人都做了,灭口是必然。
就算她放过他,活着回去的大理寺卿,段元立能放过?
“你确实不能决定活不活,却能决定怎么活。”阿染声音淡淡,话音落地,她的刀切下去。
寒芒闪过,照亮双眼。
蒋毅的手指被切掉一根,下手干脆利落。
“唔!”他闷哼一声。
阿染的刀抵在第二根手指,表情始终如常:“你若是不说,我就一点点切开你,切完你的手,还有你的脚、你的腿、你的耳朵……”
她一字一句,就如魔音贯耳:“我把你做成人彘,让你保持清晰的意识,而后,我将你送到闹市上,就让你这样活下去,如何?”
蒋毅瞳孔一缩,痛得蜷曲起来。
阿染手上用力,切下第二根手指,眼神依旧没变化,“而我不要你提供证据,也不要你作证,只要你告诉我一点东西,我就放你离开,如何?”
蒋毅面目狰狞,额头大颗大颗冷汗滴落,目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