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桶,正迎合了阿水的心之所想。
阿水方才来时,碰见一个货摊上有人吆喝着卖衣服,她瞧着几件好看,便从中挑了两件出来,正好今日洗了身子换上。
水温温的,泡着舒服。
阿水身上几乎什么污渍都有,还是来自各处各地的。有水渍,泥渍,还有不堪的血渍……
阿水将它们一一洗净。连同自己的发髻,回忆,哀怨,失望……一一洗刷进这无言的温水里。
等到水的余温散尽,阿水才有些不舍地从水里探出身来,面上尽是温存的红晕,“舒服了……”
她刚想从木架上取来缔巾子,忽而听到屏风后面传来的一声动静。
“是谁!”
阿水妄图昭示自己的存在,赶紧将缔巾子扯来裹住自己的上身。语气强硬,心上,却紧张得要拧出血来。
空气中再无动静传来,阿水又试探性地喊了声:“掌柜的就在下面,我若喊一声,他定会听见的!”
仍是一片沉寂。只听得她湿润的发丝往下滴着水的声音。
阿水想着不能干站着,于是缓缓迈出了步子。她披了衣物,右手持着木簪子,叩着屏风就往前走去。
直至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她眼前,阿水拿着木簪子的手竟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那人还是用一往的语气说着:“好久不见。”
阿水害怕地后退了两步,脑中恍然浮现那日万莫山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不禁僵硬了步子,只能定在一处。
声音发了颤,目光却还定定不离他,“你在这儿做什么?”
阿水这并不是问话,更像是一种命令——他不应该在这儿,也不能在这。
那日她没多加注意,一直以为九方宿将他给——
“你莫非以为在下死了?”
迟绥的话有趣。彼时,他竟站起了身,将那顶无比碍眼的斗笠给摘了下来。
那一眼,阿水的目光似乎被什么力量给狠狠吸引住了似的,久没能从他那双异瞳上移开。
一只凉得透彻心扉,另一只,暗得蚀人心魄。
阿水这下才看清迟绥的真面目。面罩之下,是一张大约二十岁的面庞,眉眼似剑,薄唇微抿,只是并不红润。配上他的一整张脸来看,只觉毫无生气,似乎风吹——即倒。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