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瑶手脚麻利,即刻便将香炉取出。
那香药已经燃尽,只剩一点灰烬在其中,但仍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甜气息。
众人连忙散开,拿着帕子掩住口鼻,有一人低声道:“好怪异的香味!只拿出来这一会儿,我竟然觉得有些头昏目眩。”
“夫人是过于紧张所致,”宁以卿安慰道,“这香药已经燃烧殆尽,如今残余的微末药量不足以起效,众位放心。”
她伸出手指放进炉中,微微捻了一点粉末,凑到鼻尖细闻。
不出片刻,便猛烈咳嗽起来。
烈国公夫人连忙抬手为她抚背顺气,又问道:“可辨认得出是什么东西?”
“夫人见谅,”宁以卿咳得双颊潮红,“这只怕是种药性极强的迷情香,里头有依兰花香气,又掺了蛇床子,此外更有一药性霸道的幻药,称作天仙子的,能使人神识迷乱、昏昏欲仙,房内二人至今未醒,只怕就是此味药的功劳。”
她又补充道:“但独我一人粗粗验看,也不能采信。春瑶,你去一趟宁府,将丘神医请来。”
“宁家百年医药世家,你的话我信得过,”烈国公夫人蹙着眉,“此事如今已非你安平侯府一家之事,若那林氏真是生了歹心,妄图对章家姑娘用此香,便绝对不能轻轻放过。”
“程夫人,柳夫人。”宁以卿朝她们拱手一礼,面带歉意,“二位都是章家的夫人,此事祸从安平侯府而起,险些叫章家姑娘蒙受不白之冤。今日无论二位要如何惩戒,我安平侯府上下都无有怨言。”
程氏对宁以卿本就心怀感激,又谈何惩戒?她只愤恨地往屋子里看了一眼,道:“我心中明白,此事怕是林氏一人所为,与侯爷侯夫人并无干系。但我还需禀报家公与婆母,到时有了决断,再过府商议。”
柳氏一听此事要上禀给公公婆婆,登时吓得面色发白,耳边却忽地想起程氏方才的警告,这才强撑着一口气附和了几句。
宁以卿点点头,“届时该是我与侯爷登门赔罪才是。好在今日有众位夫人仗义执言,搜院之举才得以发现此事,免了章陆两家之祸。”
一经提醒,烈国公夫人这才如梦初醒般地叫过她身后的婢女问道:“冬儿,去问一下搜院子的人,可有发现什么不妥之物?”
冬儿立时应声离去,宁以卿也吩咐了人去雅颂阁前院正厅收拾好茶座,让众人到那处歇息。
“你家这侄子荒唐,但这事儿到底也是你们安平侯府内宅之事。”烈国公夫人又道,“让人将这屋子锁了,别让人跑了,回头等你家侯爷回来,你们自行料理吧。”
宁以卿点点头,便示意一名小厮上前落锁。
林氏在房内几近崩溃,只能呆呆瘫坐在陆淮之床前,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被她用一袭厚被子罩住,只露出一个头的陆淮之。
身旁陪着的青莲听见落锁之声,慌忙跑到外间推了推门,随后便仓惶地奔到林氏身前,“大夫人!她们将我们锁起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
到了这个境地,还能如何是好?
林氏看着青莲,忽然发了疯般将她推倒在地,谩骂不断。
“没用的贱蹄子!你不是说让人看着公子和章三姑娘都进了房内吗?为什么如今躺在此处的会成了这个贱人?!”
青莲边哭着边捂着脸往后腾挪,“奴婢确实是听手下人这样回报的呀!一定是那曈儿,早就被二房收买了!”
林氏此刻听不得半句狡辩,像一头发疯的狮子一般上去对着青莲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青莲被打得生疼,一路退到外间的八仙凳旁,避无可避。
她胸腔之中的恐惧渐渐转化为怒意,直到见到林氏抓起一只青瓷花瓶就要朝她砸下,她忽然不知从哪生出一股蛮力,伸出手来抄起那把沉重的圆凳,兜头就朝林氏砸去。
原本喧闹声不断的屋子,在一声巨响之后,忽然陷入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