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月立时利落地从地上站起身来,却并不靠近宁以卿,就站在众人面前将话仔细听完,又快步走到院中的戏台前。
她扫视了一眼男女几人,神情严肃,提高声量问道:“你们说那私印钱是侯夫人放的,又是听谁说的?难不成,你们见过侯夫人本人吗?”
几人面面相觑一眼,又纷纷看向青莲,青莲只能焦急又心虚地别过脸去。
兰月并不给几人交头接耳的机会,急声厉色道,“怎么,这样的话都答不上来?莫非你们是在污蔑当朝官眷,这可是重罪!上了衙门,少说也是各自八十脊杖!”
有人吓得抖如筛糠,忙又伸手推了推那名壮年男子。
那男子瞪着兰月,高声道:“你问这做什么?我们见没见过她,难道跟她做下这些恶事有什么关系吗?”
兰月拉起一抹轻蔑的笑,眼中之色更是急厉,“你们告发侯夫人,却难道连见没见过她都不知道?若连此话都答不上来,我看旁的也不用问了,一看便知你们是弄虚作假蓄意诬害!袁伯,找几个小厮过来,把人捆了送官!”
那名男子微微后退半步,眼神又扫向堂中之人。
坐着这么多人,他们又站得这样远,压根不知道她们哪个是安平侯夫人呀!
他面带急切之色看向青莲,见青莲微微摇了摇头,便立即梗着脖子粗声粗气道:“自然是不曾见过!”
兰月嗤笑一声,又高声问道:“那你们又是从何处听闻,这私放印钱的人是侯夫人?又是如何得知,那些迫害你们的恶霸是她派去的?若她一开始便是暗中行此事,连面都不曾露过,难道还会让她手底下的人自报家门不成?”
堂上贵眷们看着兰月,不由对宁以卿又改观几分。
能带得出这样果敢勇毅,又有随机应变的伶俐劲儿的婢女,可见宁以卿这个主子也并非如传闻之中一样是个粗鄙不堪的商贾之女。
烈国公夫人更是回首朝宁以卿赞许地点了点头,旋即又去看那男子的反应。
“她、她,她虽不曾露面,也并没有自报家门!”
男子憋得脖子和脸颊都红成一片,说的话也有些结巴起来,但旋即脑子一转,便又开始滔滔不绝。
“但是那些放印子钱给我们的人都是城西那家钱庄的!”他怪笑一下,“那钱庄表面做的正经营生,实则贷出钱银时就哄骗着我们这些不识字的人摁下手印,一下子将利息提高,等我们偿还不起,回了头就做起贩卖人口的生意!”
“那些来讨债抢人的恶霸,就是这黑心钱庄的雇的打手,他们才不管会不会暴露上家身份,他们巴不得拿这些当官的名头来恐吓我们!”
“你是说——”
兰月声音清亮,带着些微微兴奋,“你是说,有个黑钱庄,拿了这侯夫人的钱来放印,然后借着这侯夫人的势去对你们行歹毒不堪的事情?也是他们跟尔等说出了侯夫人的身份?”
她逼近一步,身量虽小,却威压十足地问道:“你确定有这么个黑钱庄?”
“没错!你们只管查去!这黑心钱庄是千真万确存在的!”
见男子应下,青莲也没有阻止之意,余下几人也纷纷跟着点头如捣蒜。
二人一问一答,一个声音清亮高昂,一个更是声如洪钟气沉丹田,叫堂上众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林氏虽然因着烈国公夫人的态度,此刻心中还有些不悦,但她听了这话,不免也舒畅起来。
她最初就是用宁以卿的名义去同那黑钱庄做的交易,一应凭证也都留在宁以卿住的梨岚院里,还是宋妈妈看着她们收入库房的。
牵扯出这钱庄本就是她的意图,她此刻只觉得胸有成竹,尤其在看见宁以卿脸上至今挂着平和笑容的时候,她心中的得意就更盛了起来。
笑吧,一会儿搜出这些东西的时候,她倒要看看这贱人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而一众贵眷都有些疑惑,问出这黑钱庄又能作甚?这也并不能为宁以卿洗脱嫌疑呀,还反倒将这案子越牵扯越大了去。
烈国公夫人却神思清明,早在那男子说到钱庄之时,她就已然想起了一件事来。
宁以卿撑着椅子努力站起身来,眼神带笑,一一扫过众人,最终停留在林氏脸上。
“原来真有这么个钱庄。”
她声量很轻,吐字却始终清晰,众人听得明明白白,便是迟钝些的,不多时也就反应过来。
唯独林氏眼神怪异地看向宁以卿,“有又如何?既然你的婢女问出这件事,自然要着人去那钱庄所在的地方查一查了!”
宁以卿看着她,但笑不语。
她这嫂嫂啊,不止脑子蠢笨,记性还差。
老袁见状,适时上前,朝众人俯首一揖。
“众位夫人,既然如此,方可知道今日府上擒住的那几个贼子并未说谎,他们定然跟这所谓的黑钱庄有关。”
“依老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