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瑶声音轻如蚊蚋,宁以卿听得更是一头雾水。
“为什么?”宁以卿疑惑道,看这小丫头表情——伺候陆宴礼是什么很吓人的事情吗?
春瑶支支吾吾半晌,才为难道:“娘子往日久在闺中,深居简出的或许并不知道……”
“坊间传言,姑爷他、他不喜女子……”
“什么——”宁以卿目瞪口呆。
她旋即回想到前世,自陆宴礼醒来之后,便一直南征北战,侯府里关于他的消息虽然并不多,但她清楚记得,直到她身死之前,都未曾听说过陆宴礼有婚娶的消息!
所以他一直不近女色,竟然是……
“难道他……他竟然,是个断袖?!”
宁以卿艰难地将这话问出口,春瑶的脸却“唰”地一下红了起来。
“娘子,这是胡说什么呢?”
春瑶又羞赧,又哭笑不得。
“姑爷他只是单纯不喜女子近身,不是那起子什么……” 什么断、断袖?什么狂言瞽说?叫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哪里能说出这两个字!
宁以卿这才回过神来,耳根也红得像要滴血,她攥了攥袖口,仍耐着性子低声问:“为什么有这种传言?”
“娘子也知道,姑爷的相貌生得俊美。”春瑶红着脸低下头,“又有军功傍身,前途大好。从前有许多人家嘱意于他,像成国公家、祁阳王府、中书令左相家,这样的高门贵户不计其数。”
“但姑爷那时竟是一家都看不上,一门心思只在战场。”
“然而这样的潘安之貌,又清冷如玉,引得众多女子倾心,他房中原来伺候的婢女也有不少动了心思的,竟有那胆大的……夜半爬了床,”春瑶愈说头愈低,“但姑爷坐怀不乱,竟当下就把人从房里丢了出来,侯府永不再用。”
嗯……据说是丢了一个又一个,最后一个,直接把人丢到护城河里去了!
“这也正常,”宁以卿不以为然,“深夜被旁人爬了床,但凡是个正人君子都不会趁火打劫,这样心怀叵测的奴仆也定然是不能留在身边的,他做得虽是粗鲁些,倒也没错。”
这就传成不喜女子近身了?
“还有呢,”春瑶面露难色,抬起头来确定四下无人才敢开口。
“京城中有一贵女,据说生得仙姿佚貌,倾城之色,因为对姑爷一见倾心,巴巴地扮成男子追随到军中,竟吃透了边境那风刀霜剑的苦,只为留在姑爷身旁能得他注目。”
“那不是应当传为佳话?”宁以卿愕然,竟有女子如此敢作敢为,才子佳人,奋不顾身,生死相随——这在话本里,可是天作之合,感人肺腑!
“什么佳话!那是娘子你的夫婿!”春瑶急得跺脚,“竟是这样的绝色佳人倾心相待,姑爷都不为所动,发现她的身份后一句话没说,修书一封回了京城告知了那佳人的父亲,叫那位大人去接她回京!”
“姑爷还……还让人准备了五百两白银和一把剪子,那笔钱说是为那佳人日后婚嫁添妆。”
“那送人家剪子做什么?”
“姑爷说,倘若她再敢纠缠不休,他不介意直接帮她剃度出家。”春瑶露出惊恐的神情,“还说日后若有女子胆敢效仿,今日是送剪子,明日或许就是送白绫。”
“坊间都说他是活阎王转世,近他身的女子,一律是要没命的!”
宁以卿呆住。
知道他不近女色不解风情,不知道他竟对女子反感至此呀!
想到前世他在林氏手上救下自己时,也是一副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就连那金疮药都是遣了粗使的婆子送到她那儿的——
宁以卿突然觉得这些传言,应该并非空穴来风!
那若是叫他知道,此前他昏迷之时她曾为他沐浴擦洗,替他手脚复健,还时不时……对他动手动脚。
宁以卿想到此前曾伸手摸过一把他的腰肢,忽然觉得双手发冷,嗖地一下将手缩回袖中抱紧。
若叫他知道这些,她还能有活路可言?!
“那、那我这几日便紧着采买下人的事情,”宁以卿苦笑,“买个伶俐的小厮去伺候他吧。”
春瑶都害怕,那她一个天天趁着他人事不省,与他同床共枕的人,岂不是更害怕!
宁以卿忽然想到什么,拉过春瑶的手一脸紧张兮兮地问:“我早前吩咐的,搬张榻进房里去,你们可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