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森然盯着玉湘的脸许久，忽然伸出手来捏住她的下巴，发出奇怪的低笑声。

“你还知道别的什么？今日可要一并说了？”

玉湘惶恐之下，声音都颤抖起来，她实在不解，陆宴礼有转醒之象的消息，不应当极有分量吗？为何林氏却似乎一点都不惊讶恐惧？

“没、没有别的，但是！”她努力让自己抖得不要太厉害，“但是只要让奴婢回去，以小姐她对奴婢的信赖，日后一定能打探到更多消息！”

“那你昨晚为何不说？”林氏捏着她的脸颊，精心修养的长指甲缓缓用力地往玉湘的脸上钻去，她声音森冷，似乎压着万千怒气。

“昨晚、昨晚小姐她拉着奴婢说了半晌话，都是关于她今日的打算，奴婢实在太过紧张，生怕漏了什么没能禀报夫人，所以，所以奴婢就将此事忘了。”

玉湘伸手想掰开林氏的手指，“夫人饶恕奴婢这一回吧！那二爷将醒却还未醒，夫人需要奴婢回去替您盯着呀！”

林氏的指甲越钻越深，仿佛随时都会嵌入她的血肉里去，陆淮之看得心惊，忙伸了手将林氏的手拿下，旋即又粗声粗气对宋妈妈道：

“宋妈妈，你是死的吗？这样的事情还要劳动夫人动手吗？”

宋妈妈如梦方醒，立即利落将玉湘拉开，高高抬起手来就是两个巴掌。

虽然吃痛，但到底也免了容貌毁损的风险。

“玉湘，你可知今日那陆宴礼去了祠堂？他已经醒了。”

陆淮之神色复杂地看着玉湘，他不解，玉湘为什么要替宁以卿瞒到现在？难道她对宁以卿还有几分忠心在？

若真是这样，那在他与宁以卿之间，玉湘她会做出什么抉择？

陆淮之第一次觉得自己看不透玉湘。

玉湘听闻陆宴礼已经醒了，脸上出现茫然之色，“怎么可能？我日日在屋里帮着伺候，他从来没有醒过！”

“你当真是不知情？”陆淮之试图从她脸上看些出什么来，可是除了惶惑，别无他色。

难道……是宁以卿早就生了防范之心，连自己贴身的丫鬟都瞒着？

陆淮之对玉湘终究是放不下的，心念一转，他旋即对林氏道：“娘，陆宴礼的情况究竟如何，我们还是得有个知根知底的人在那边盯着才行。”

“如今二房分家出去，宁以卿更是对我们多有防范，如若要安排大房的人过去，她定是不会用了。”

“这丫头好歹是她宁府的人，比别人更容易近她夫妇的身。将她放回去，日后二房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们才好得知。”

林氏冷笑一声，从鼻子底哼出几个字来。

“你还不知道吧？宁以卿那贱人叫我打死她。”

玉湘惊惶出声，“不会的，小姐那只是气话，她不忍心的，我是她自个儿捡回去养大的，她不忍心的！”

林氏眯起眼睛，“她如今约莫是已经晓得了你来大房通风报信的事儿，只怕比我还要厌憎你，将你放回去，你以为她还会留你在身边伺候着？”

“奴婢……或许有个法子。”

她跟了宁以卿十几年，知道她的性子，宁以卿随了宁致远，整日嘴上都挂着什么治病救人、日行一善，她的心跟她的脾气一样软。

她十五时曾偷了宁以卿的首饰拿出去当卖，那套头面还是宁夫人在她及笄之时为她打造的笄礼，事发之后，宁以卿也曾气得将她关起来数日。

后来她咬着牙将头撞破，血流了满脸，哭着对宁以卿说自己错了，要以命赎罪，宁以卿立时便心疼得掉了眼泪，之后再也没有追究过这件事。

所以，她有把握，苦肉之计，对宁以卿来说绝对是屡试不爽的。

只要见了血，宁以卿再生气，也不会弃她于不顾。

玉湘绝望地闭上眼睛，陆淮之在林氏盛怒之前也无能为力，她已经指望不了他了，如今只能指望自己，指望老天垂怜，让她赌赢一把。

无论如何，总归保住这条命更为重要，命没了，那才真是什么都没指望了。

林氏听完她的法子，倒是不急，只悠悠问道：“你说的是让宁以卿相信你的法子，现在你该想想，要如何让我信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