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强弩之末(1 / 2)

原本宁以卿担心火患,临走前特意为他在口鼻遮了沾水的薄帕子,如今那帕子已然掉落在地。

还有陆宴礼的手,也从被子里伸出,堪堪挂在床边。

把过陆宴礼的脉象,宁以卿大喜过望。

脉搏沉稳有力隐有山洪倾斜之前势,这应该是能醒了!

她听闻将醒的木僵之人偶尔能有如同梦游一般的本能行为——看向床头那方帕子,她忽然有些自责。

自己竟然忘了第一时间过来把帕子拿开,约莫是陆宴礼觉得闷热了,下意识便动手拂开了。

想到方才发出的声响也叫玉湘瞧见了,宁以卿心头一沉。

她细思片刻,便迅速出了屋子寻林双。

屋内,陆宴礼确认屋子里没有旁人的气息,缓缓睁开双眼。

真险,差点叫她发现了。

几日前,他便发现自己手脚已经能活动了,虽然还无法自如行走,但再休养些时日应该就能下地了。

方才因那帕子覆在脸上刺激得鼻子有些发痒,他原本想伸手取下,却不料手抬起来不小心拂到床头摆着的茶盏。

他及时将茶盏复了位,却不曾想宁以卿动作之快,她走进里间时,他的手还未来得及收好。

他是学武之人,短时间内能尽量使脉搏平息些,幸好未叫她发觉。

陆宴礼庆幸半晌,却很快觉得疑惑。

欺骗本不是君子所为,为何瞒住了她,他却还有些……高兴?

也许……暂时也只有这样,能让她不必成日里都紧绷着神经,起码在回了房与他独处时,她能自在些。

听她说了许多的事情,才知道,自己竟就这样莫名其妙有了夫人。

这个女子,似乎生活得很是不易。她几次梦中落泪惊呼,仿佛身陷泥潭,痛苦万分。

泥潭……侯府是她的泥潭吗?还是说,他,也是这个泥潭?

心中百味陈杂,却来不及多想,就听到房门再度被推开,陆宴礼赶紧将眼睛闭上。

宁以卿带着林双进了屋内,春瑶那丫头虽然忠心,但到底没有林双的沉稳,陆宴礼的事情,她必得找个靠得住的人才行。

“按娘子的吩咐,我已经将信件偷偷从后院墙洞那处送了出去。”林双也是刚刚回到梨岚院,在后院园子花丛处钻过,身上沾了不少露水花叶。

宁以卿掏出绣帕仔细为她擦拭,道:“明日开宗祠,你不必同去,留在二爷这儿好生照应。”

林双向来不喜欢多过问,只坚定点点头,“娘子的吩咐,林双都会照做。”

“往后二爷的一饮一食,由你亲自来看顾,不要经过旁人的手,尤其大房送来的东西,都不要给二爷用。”

前世陆淮之为了爵位几度狗急跳墙要对陆宴礼下手,她不是不知道大房的歹毒!无论今夜玉湘是否发现了陆宴礼的不妥,防人之心不可无。

“娘子,明日陆氏真的会开宗祠吗?”林双不解,开宗祠,这可不是小事,凭宁以卿一人之力如何能做到?

“当然,”宁以卿想到慌张离去的玉湘,嘲讽笑笑,“只怕大房明日,比我更想开宗祠!”

大房的院落里,玉湘走得极快,不多时便到了林氏的芝兰堂外,宋妈妈留了两个婆子在台阶下站着,见了玉湘,便把人从偏门带了进去。

“大夫人。”玉湘俯首叩拜,眼神中还带着畏惧之色。

在西苑的那些日子里,她被大房的下人随意欺辱殴打,双手成天泡在污水之中,不是浣洗下人的衣物、就是刷洗那些脏臭的恭桶。

西苑的婆子见她年轻貌美又皮娇肉嫩,心怀妒忌,甚至还把她的头按到污水里,她几近呛水而死。

而宁以卿那时在哪里?!

她嘴上说着将她当作自己最亲的妹妹,却在她受苦之时视若无睹。若不是林氏厌憎于宁以卿,她如何会成了林氏的出气筒!

好在还有陆淮之。

那几日夜里,她握着那枚偷藏多年的玉环啜泣祷告,希望陆淮之不忘与她的盟誓,早日来救她出苦海。

他果然来了,天降神兵般出现在西苑,从一众恶仆手底下将她救出,带到房内。

陆淮之告诉她,他向林氏求了情,但放她出去,便需要她时时刻刻留意梨岚院和宁以卿的动静,向大房禀报。

只有这样,林氏才能点头放她出去。

玉湘笑起来,其实不用如此,她也会这样做。

毕竟只有宁以卿倒了、死了,她的前程才有望!

“日前你能发现宁以卿在查二房的账,倒也老实乖觉,叫我能除去这桩后患。”

林氏摆弄着手上的累金花戒,懒洋洋开口道。

“但今夜闹成这样,叫宁以卿发了这样一通疯,却叫我始料未及。”

林氏的目光忽然变得毒辣,“说!是不是你与她串通好的,引我去梨岚院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