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已经人定过了,林氏竟还能打扮得如此鲜艳华贵出现在梨岚院里。
只怕是早早就准备起来了吧。
“嫂嫂来得这样快,不知漏夜起身,云鬓上的步摇可簪紧了?留心掉了,这侯府黑灯瞎火的,只怕明日再难找见。”
宁以卿接着讥讽,“不过应是我多虑了,瞧着嫂嫂这穿戴是极齐整的,不过怎么就寝之前,竟连妆面都忘了卸?”
林氏倒是不气,只仍旧摆出威严的主母架势,挥了挥手,宋妈妈便命人将梨岚院的三个婆子拖了出来。
宋妈妈气焰嚣张地又使唤了两个年壮力强的婆子,上来就要按住林双与春瑶。
宁以卿面若寒冰,几步便挡到两个丫头面前。
“不知嫂嫂何意?”
“何意?”林氏眼神看向躲闪的玉湘,旋即得意地笑了笑,“当下人的连院子都看不好,平白无故走了水,这就是失职无用!”
“弟妹别恼,你虽管教不严,但毕竟你还年轻,少不经事,我也无意苛责于你。”
“但这些个不中用的东西,就该狠狠责罚,以儆效尤!否则往后这侯府指不定要闹成什么样子!”
“把这梨岚院的下人都给我捆了,一人五十杖,打完丢到西苑去洗刷恭桶,从此不得踏出西苑一步!”
五十杖!别说几个年迈的婆子,林双与春瑶也是娇滴滴的女儿家,五十杖下来人哪里还能活!
林氏说罢,趾高气扬地看着宁以卿,她带来的婢女和婆子也纷纷动作起来,竟是完全不把宁以卿这位二夫人放在眼里。
“慢着!”
宁以卿一声怒喝。
她只穿着简单的素白长裙,水青色宽袍长衣,脂粉未施,一头青丝也只用绿绸简单系起,分明是最素净无华的打扮,却莫名有让人望之生畏的威严气度,她看向众人的眼神如潭底寒冰,竟直叫人不寒而栗。
“林双,去报官。”
宁以卿与林氏昂头对峙着,只轻轻吩咐几个字,便叫林氏脑中炸开响雷。
“嫂嫂说得有理,侯府深夜失火,确实不是小事。我怀疑是有贼子潜入,蓄意纵火。林双,去把京兆府前的堂鼓敲响,让官家的人来查!”
林双没有丝毫畏惧,直接走到宁以卿跟前福了福身子,答道是,便转身要往院外走。
林氏连忙怒斥:“按住她!”
“我看谁敢!”
宁以卿冷冷开口,“这儿是梨岚院,我是侯府二夫人,小侯爷虽然昏迷但爵位仍在,你们仔细掂量掂量,今儿动了侯爷院里的人,若不能将我一并杀了,明儿你们可还能全须全尾地出现在日头底下!”
林氏深知这句警告是直指她而去,确实,她现在没办法杀了宁以卿,如若宁以卿坚持要报官,她拘得了一个婢女,却拘不住宁以卿!
“弟妹何须惊动官府?”林氏深吸一口气,“原本无需让你劳心费神的,这些个事儿我处置了就是,你不如先回屋安置,明日我定给你一个交代。”
宁以卿摇了摇头,“倒不是我不信任嫂嫂,事情出在梨岚院,事关我家二爷安危,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若嫂嫂今晚执意要将梨岚院众人带走,来日就算真揪出了贼人,还了她们清白,二爷和我也要落一个管教不严的名声。”
“何况我们这些后宅妇人本就胆小,”宁以卿笑意不达眼底,“查起这种案子,总没有官府来得快。”
林氏气得牙根发痒,偏生宁以卿向来是个舌灿莲花的主,今晚这样的阵势竟还吓不住她,还叫她反将一军!
报官?那是决计不能的!
且不说报了官会对侯府名声有诸多影响,陆淮之春闱在即也断断受不得半分拖累——何况,这火是怎么着起来的,她心里有数!
真让宁以卿报了官,那就是天大的祸事到头了!
林氏恨恨地看她一眼,语气不得不放软许多,“这大晚上的惊动官府也着实不好,没得叫外头以为侯府无能,什么事儿都处置不了。”
“万幸这火是已经灭了,宴礼与你也未曾受伤,报官就实在不必了。但弟妹既觉得不好捆了这梨岚院的人,我也体念你新婚当家不易,不如此事就揭过吧。”
虽然今夜无法将她梨岚院的手脚耳目收拾干净,但好歹这把火已经将二房那些账簿烧了个底朝天,日后她再想借二房过往的账来生事,也再无可能了!
林氏心中暗自计较片刻,觉得此行也算是有所收获,这才肯开口求和。
“嫂嫂当真不愿报官?”
宁以卿眉毛一挑,声音不大却极具威严,“屋里头躺着的不止是我的丈夫,更是为大魏安内攘外的股肱之臣,若他朝病愈又或能重为圣上臂膀,倘若他遭了不测,不知侯府要如何向圣上交代?”
“事关侯府,如何能轻易就此揭过!”
“那你想怎么办?”若不是在众多下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