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廷墨亲自将张家夫妇接走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史政然那里,接着又传到了顾景书耳中。
他气得狠狠摔了手中杯盏,眼中满是阴郁:“废物!全都是废物!”
史政然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王爷,下官也不知承瑄王为何会突然插手此事,下官本已计划好了,今晚直接放火烧了张家宅子,可如今……”
“为何?还能是为何?”顾景书冷哼一声,“本王的这个好三哥这般多管闲事,分明是为了给本王添堵!”
他气得两眼冒火,却又无计可施。
眼下文武百官,甚至是平头百姓都在盯着这个案子,他若敢有太大的动作,不就等于直接坐实了罪名?
沉默半晌,顾景书微眯着眼睛道:“既如此,那便不能怪本王无情了。”
三日之期如约而至。
朝堂之上,史政然慷慨陈词,称此事确有其事,那强抢民女的男子乃是晋幽王妾室林鸢菲的亲弟弟,林耀祖。
晋幽王得知此事后,懊悔不已,先是写了一封长达千字的小作文给宸德帝,痛斥自己无能,竟纵得妾室无法无天,害了无辜之人性命。
又将那小妾直接赶出王府,再不相见。
宸德帝闻之大怒,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亲自判了林耀祖凌迟,又罚了斥责顾景书御下不严,罚了一年俸禄,外加让他每日修身养性,多读书,以免再被蒙蔽。
此事也就算是了了。
张家夫妇得知这个消息,痛哭流涕,跪地拜谢圣上是位明君,帮女儿洗清了冤屈。
可柳沐倾得知这一消息后,却并不觉得高兴。
这些权贵一向如此,一旦事情败露,便会找只替罪羊出来顶罪。
而真正该罚的人,却只是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几乎未受影响。
正思虑着,外头又响起了敲门声。
来的是陈氏身边的赵妈妈。
赵妈妈见了柳沐倾,先是恭恭敬敬行了礼,随即笑着开口道:“少夫人,昨日夫人听闻您回了府,便催着老奴前来请您过去。
只是奴婢想着少夫人舟车劳顿,定然十分疲乏,这才劝住了夫人。不过这今日……”
说到这里,她十分为难地看向柳沐倾。
柳沐倾了然,难怪昨日她回了府,陈氏却没让人来闹腾,原来是赵妈妈从中周旋。
“多谢赵妈妈,”她先是道谢,随即明知故问道,“只是不知母亲这般着急找我,究竟所为何事?”
赵妈妈面露难色,但还是说了实话:“少夫人,夫人她病倒了,想让您去松涛苑侍疾,老奴也想拦着,但夫人的性子您也是知晓的,奴婢也是实在没有法子。”
柳沐倾叹了口气:“母亲身子本就虚弱,偏偏世子和大小姐又不争气,日日惹母亲生气,现在好了,真将母亲活活气病了。”
说罢,柳沐倾颇显疲惫地捏了捏眉心:“赵妈妈,母亲唤我前去侍疾,我自然是该去的,只是这几日我自己一个人忙于葡萄庄子的事,实在疲累得很。加之这几日我宿在城郊,那边寒气颇重,我这也……”
说着,柳沐倾装模作样地干咳了几声,又抚上自己的太阳穴,抱怨道:“我也不小心染上了风寒,赵妈妈你且离我远些,莫要将病气过到你身上。你日日照看母亲,若是因此再将这风寒传给了母亲,那可是我的罪过了。”
赵妈妈是个聪明人,见状便立刻明白了柳沐倾的意思:“少夫人为侯府殚精竭虑,不慎感染风寒,既如此,那老奴便不打扰少夫人休息了,只是,若是夫人再差其他奴婢前来……”
柳沐倾会心一笑:“赵妈妈且放心,我做事必做到万无一失。”
赵妈妈回到松涛苑后,便如实回了话,不过那陈氏精得跟老狐狸一般,又怎会轻易相信赵妈妈的一面之词?
赵妈妈刚回禀完,陈氏便唤来另两位妈妈,命她们一同前往悦兰苑,探一探柳沐倾的虚实。
悦兰苑里,柳沐倾面色苍白,唇无血色,却精神抖擞地坐在桌子前品尝后厨送来的点心:“梅霜,水……快点,噎死我了。”
梅霜刚把茶杯递到柳沐倾手上,便听到杏暖在外头扯着嗓子大喊:“我家少夫人身子不适,还未能起身,还请二位妈妈明日再来吧。”
柳沐倾一听,匆忙喝了口水,紧接着一个旋转跳跃便直接躺到了床上。
那二位妈妈带着陈氏的旨意来,杏暖定是拦不住她们的,柳沐倾用极其虚弱的声音说道:“二位妈妈是夫人遣来的,可不能怠慢了,快让她们进来吧。”
杏暖得了命令,一边侧过身子,一边还不忘阴阳两句:“二位妈妈年纪大了,还是小心着些,莫要被我家少夫人过了病气才好。”
那两位妈妈也不管不顾,推开门就大步走了进去,只是这一进去,便听到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只见柳沐倾像没了半条命一般瘫在床上,却止不住一阵阵剧烈的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