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了阿兄阿母，也想到了对他最不好的阿爹。

他们都是被饿死的，临死之前，都将最后一口吃的留给了他。

可是他呢，在日子好过后，想的不是将祖坟迁过来，反倒做了这样的恶心事。

老二说的对极了，他就是个自私自利，言不由衷，刚愎自负的人。

他此生活了这么久，已经是偷来的福分，现在应该还回去了，之前被烟片折磨到痛不欲生的身子，这会儿也像是微微好转一般。

可嘴角却不免流出大片鲜血。

在春园匆忙赶来时，就见一直疼爱她的大哥，狼狈不堪，对方下巴全都是嘴中涌出来的鲜血。

而二哥哥却冷漠的坐在一旁，似乎眼前这一切，都同他没有任何关系。

春园踉踉跄跄快跑的再来到大当家面前时，对方眼神都有些涣散了，看着春园也只虚弱的笑了笑。

“小…小妹…莫…要怪你…二哥哥，这是我求来的…大哥…太累了…”

听着对方话不成句，春园流着泪用力摇了摇头，便跪在地上，透过牢房间隙双手捧着大当家的脸，妄想向着血重新塞回对方的体内。

“大哥你说过的，我们不是亲兄妹，但是情谊要比亲兄妹更好，你怎么能这样？”

“你把药吐出来，二哥哥你好狠的心！”

可大当家已经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了，只是吃力地将眼神放到二当家身上。

用力的朝对方挤出一抹笑缓慢的闭上眼睛，在春园手心里没了呼吸。

春园在感受到大哥的身体变软，不受控制的往下滑，手一僵连眼泪都不知道该怎么流了。

只是十分缓慢地将头转向二当家，神情也是一片痛苦。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为什么不能留他一条生路？哪怕痛苦不堪，可只要人活着，总归是有希望的！”

可听着春园绝望的嘶吼，二当家却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双目猩红他并没有比春园好很多，甚至要比对方更加痛苦。

可抽了黑疙瘩，这就是一辈子的痛！

即使心智坚定万分可再碰了这东西也是会有所动摇，更不要提大哥本来就是左右摇摆的。

对方或许在死的那一刻，才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二当家略有低迷的摇了摇头，声音便带有些沙哑和强硬。

“此事日后不必再提了，我这样做也是为了大哥，他是心甘情愿的。”

“或许…这才是他最好的归宿。”

可如此冠冕堂皇的话，在春园听来只是二哥为了撇清自己找到的借口。

人怎么可能会不奢望自己活着，只有活着才能想办法解决困境啊！

春园失望的摇了摇头，便有些狼狈的从地下挣扎着站了起来，手紧紧扒着牢房大门，神情也是略有嘲讽。

“二哥哥心想事成，坐上了梦寐以求的位置，小妹在这里祝二哥哥日后财运不断！长乐未央，万事顺意！”

“小妹没有福气，看到二哥哥花好月圆，以后，我也不会再上山了！”

春园之前也同二当家吵过架，可从来都没有像这一次一样万念俱灰。

看向二当家时也是满脸的失望，这让二当家有些着急了，他所做这些也是被逼无奈。

他固然有自己的私心，可是摆在大哥面前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二皇子的人不可能会放过大哥，黑疙瘩也会永远缠着大哥，他只不过是让对方早死早解脱，怎么这世间好像所有的问题全都是他的错一样。

“小春，我今日就当没听到你说此谬论，日后不许再说自己要下山这样的气话……”

“什么是气话！此生不同你相见！不同你玩乐这才是气话，我现在理智的很，我不愿见到你，你个杀人凶手！”

不等二当家说完，小春便红着眼眶嘶吼着喧嚣自己对二当家的不满，眼中的泪水，就像不受控制一样，接二连三的往下跌落。

对方的身子也十分酥软的滑了下去，捂着脸痛苦的沙哑哀嚎出声。

春园上一次如此无助，痛苦的哀嚎，还是父亲去世的时候。

那时对她打击也很大，一个多月都没有理人。

如今又是这副样子，让二当家知道。

他和小春之间，到底是有了隔阂……

他点了点头后，便默许了对方的做法。

只是在转身的那一刻一行清泪到底从眼角涌出，可抬手间的功夫，二当家便擦得一干二净，眼神冷漠到似乎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村子里的弟兄们在得知大当家死了，小春也要下山，个个心里也都不是滋味。

他们这么大的山寨全都和一家人一样，现在怎么就四分五裂了，可这件事他们无法去说是二当家做的心狠或者小春太过有妇人之仁，就连他们心里的这杆秤都没有办法完全持平，又怎么去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