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尘见杜仲盛依旧愿意在撕破脸皮的情况下维持他那言而有信的君子形象,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次折在杜仲盛手里是他大意,没料到杜仲盛真的会对自己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如今的场面本该是他应受的。
只可惜了他刚收入门下半年不到的小徒弟。
灵根俱佳。
天资聪颖。
乖巧听话。
他该是修真界千年难遇的修炼天才,理应被众仙门捧为仙月,争先哄抢,而如今却因为自己的缘故要在修炼中途被杜仲盛从灵虚宗赶出去。
按照以往被各仙门逐出的弟子,大都落得一个不得善终、步入歧途的下场。
而自家徒弟步入歧途的可能性太小,大抵不太可能。
只希望乖徒弟凡间做帝王帝后的父母能够心软些,到时候愿意将宋泊简重新接回去养在身边。
不然宋泊简当真被自己害成了有家不能回的小可怜。
沈卿尘想到这里,心中被满腹的愧疚填满,一时间酸涩难耐,对乖徒弟的不舍更为揪心。
越发恨自己防备不足竟然真的着了杜仲盛的道,被人下药了也不知,白白连累了徒弟。
沈卿尘默默偏过头,再不敢去看宋泊简一眼。
宋泊简确定伤心极了。
他自出生到现在六年有余,所遇之事虽称不上顺遂如意,但也尚可。
可如今,再没有什么比亲耳听见师尊要将他逐出灵虚宗更令他伤心的事了。
然,即使宋泊简只有六岁,也能看出沈卿尘此时要赶他离开不是出自真心,而是为了护他。
这般,宋泊简便更不愿抛弃沈卿尘就这样独自离开了,“我不走。”
闻言,杜仲盛的眸色深了深。
本是伪装温润公子的眸子此时像是掺了剧毒的蛇瞳一般,转而盯上宋泊简,他习惯性笑着:“你,确定不走?”
宋泊简被杜仲盛盯得心底发毛,心脏一停。
但也因此想到了胸前挂着的水滴吊坠,再结合前不久吊坠给自己的暗示,莫名地,宋泊简的底气更重了几分。
虚空长老给的东西肯定不会只有发烫发冷的功效……吧?
宋泊简看到脸色惨白瘫在杜仲盛怀里的沈卿尘,更加坚定地决定去拼一把,大不了少在这世间活一段时间而已。
“不走。”宋泊简将吊坠取下来握在手心,干脆果断朝杜仲盛所在的方向走了一步,“先将我师尊放下,说说看,你到底怎样才能放过我师尊?”
宋泊简言罢,整个房间内一片寂静。
霎时间,微风拂过。
唯一不露脸的沈卿尘在宋泊简话落的一瞬间心弦拉紧,一双神采奕奕的眸子空张片刻,最后只能无力地闭紧了双眼。
宋泊简怎么可能斗得过杜仲盛。
宋泊简根本不可能斗得过杜仲盛。
明明这是既定的事实,可沈卿尘原本已经不抱希望的心却因为小徒弟的一句话重新恢复生机。
心脏跳动声在安静下来的房间里格外明显。
扑通!
扑通!
“哈哈哈——”杜仲盛的笑打破了诡异的氛围,其中满是对宋泊简不自量力的嘲讽。
可他抱着沈卿尘的手却真的如宋泊简所说松开了。
杜仲盛将全然脱力的沈卿尘放至床上,抬手施法放下床帘,双层布纱将沈卿尘与外面的两人隔开。
随后,杜仲盛弹了弹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起身逼近一旁身高不足他腰间的宋泊简。
“你想跟我打,然后要我放过卿尘?”杜仲盛嗤笑一声,“呵,就凭你连入门功法还尚未学完的修为吗?简直可笑!”
宋泊简握着吊坠的手默默紧了紧,毫不胆怯地抬头与高他许多的杜仲盛对上视线,出言挑衅:“可不可笑试试看才知道,不是吗?”
杜仲盛听到这句话,眼睛泛着危险的寒光眯了眯,“既然如此,好。若是你能受住我三掌,我便答应放了你师尊,若是受不住……呵呵,你今日休想活着出去,如何?”
“杜仲盛,你刚刚答应过我——”被安置在床上的沈卿尘第一时间出手,语气焦急万分,赶忙制止。
沈卿尘清楚知道,杜仲盛的修为虽不及自己,但也是踏踏实实修炼出来的练虚期中期强者,他的一掌足以碎山石,破铁将。
不说三掌,只需杜仲盛一掌就足以要了宋泊简的命!
怎么可以!
可不等沈卿尘说完,宋泊简的回答直接将沈卿尘未说完的话打断:“好,就这么说定了。”
宋泊简的话音刚落,杜仲盛便迅速果断抬手向面前不远处的宋泊简胸口拍去。
速度之快,力气之大均是发挥了他练虚期修为的极限,毫不留情。
如果宋泊简没出现,或许现在杜仲盛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