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诗都被灯心命人撰好收了上去。
这些诗先给了平阳过目,随即就被送进宫里。
眼看天色渐晚,气氛一时间也都冷了下来。
平阳公主身子骨不算利索,在结果没出来以前便遣了所有人自由闲逛,自己则是歇着去了。
苏妙卿离开时,牧子云似乎有话要问。
她犹豫了半天也没开口,最终只能看苏妙卿对自己点点头然后离开。
公主府硕大,苏妙卿有意寻人问问阿湛的死,却怎么想都觉不太合适。
她行至后院溪边,正逢夜色将黑,溪上星星点点盈了一些亮光。
走近看去,是一盏盏冒着微光的荷花小灯。
那灯上似乎有字,苏妙卿走近,刚想伸出手捞一盏灯笼上前看看,身后草丛中突然有一些轻微的动静。
她停住手,望身后看去。
灯心举着灯笼已经不知在她身后等待几时。
那微黄的灯火照耀的她脸色忽暗忽明,一双眸子死一样沉寂:
“夫人,公主寻你。”
跟随灯心,苏妙卿又来到了上次来过的厅堂。
平阳公主又换上了一袭红衣,她坐在那案桌之上,微微假寐,听到苏妙卿进来也未有动作。
良久以后她睁开眼睛,语气带着一些慵懒:
“诗会的结果就快出来了,你猜这次的夺魁者会是谁?”
“臣女第一次参加诗会,大家做的诗都是极上乘的,不管谁夺魁,对于臣女来说,都是皇城的幸事。”
苏妙卿规规矩矩回答。
换来的,是平阳公主的轻嗤一声。
与在外面时的端庄不同,她如今又恢复了那肆意潇洒的模样,这与苏妙卿记忆里的平阳公主重叠。
“你是惯会胡说八道的。”
“今日,我见你的签子上也抽了七言,最后行舟给的那首诗不算难,为何你没想对?”
苏妙卿沉默了许久,久到平阳公主以为她不会回答。
“牧姑娘她,比我很需要这次机会。”
那笼底的燃油快燃尽的时候,苏妙卿终于开口。
她经历过战场,经历过被马蹄践踏的皇城。
也经历过,满城的女子被侮辱,被虐杀,尸首分离。
在世人的眼中,女子无用,与牧大将军一样,多认为,应当是绣绣花,吟吟诗,所以,当灾难来袭时,人们率先推出来的,是那些娇弱的女子。
在牧子云身后,站着千千万万的女性。
比起自己,牧子云确实更需要,这种机会。
平阳公主看了她许久,最终对灯心嘱咐道:
“将她怀里那张写有对诗的纸抽出来给我看看。”
果然,平阳公主,也在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苏妙卿也没有挣扎,任由灯心从自己怀里牵出那纸张一角递给平阳公主。
她展开纸张,昏暗的灯光下映照出她如水一般柔美的表情,在看到上面那句诗后,平阳公主挑挑眉毛。
于此同时,门外宫人来报,上面的传令已经下来了。
她拢了袖子,微微颔首:
“将她们都聚集到一处吧。”
很快,所有人都被聚集到前厅。
许多人神色多有不同,今天在诗会对诗那一对尤其奇妙。
应当是许多人私底下也交谈过。
“由圣上随心,太傅伏笔的这首诗已经选出来了。”
平阳公主淡淡道,由着身边的小厮念出声来。
结果没有悬念。
自然是谢行舟和牧子云那首战诗。
比起一些词藻华丽之诗,它虽是比不得。
可是却得到了所有人一致高的评价。
太傅改为这首诗题了名。
《战赋》。
这结果很多人都预想到了。
所以当即除了称赞也无其他反应。
因着今日苏妙卿与林灿禾并不愉快,林灿禾早早离府。
而沈越大抵也觉得心里不得劲,跟着林灿禾的马车一起出去了。
江善倒是被许多人称赞,毕竟她的诗得到了平阳公主的夸赞。
至于这些称赞是真心还是假意那就不得而知了。
谢行舟与牧子云被叫到前厅去封赏。
苏妙卿刚想离开,却被灯心叫住。
“苏夫人,我家公主喊你等等。”
这平阳公主心思她猜不透,索性便不如猜,跟着灯心走了。
末了还吩咐了小蝶与江善先去马车里等着。
本以为,灯心会将她带到方才的后院去等候,没成想,她直接带着苏妙卿走了后门,进入了前厅屏风后。
前厅之上,跪着的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