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
几乎是一瞬间,她便想到了,这可能是传说中那位谢湛谢将军的信鸽。
正如前两日林灿禾想用这些信鸽将那平安符送出去,昌平候府独养的信鸽几乎整个城里都知道。
那道士跟那些追他的官兵已经跑远,没有人再注意到,她的怀里抱着一只小小的,受伤的鸽子。
“小姐……”
小蝶有些为难,被苏妙卿淡淡一句:
“别吵,先回府。”
她并不知道这道士将这信鸽送给她的用意。
但是,如果真的是谢家的,还是不能声张。
回府以后,苏妙卿仔细查看了那只鸽子的伤势。
它羽毛尚短,个头也不大,在苏妙卿摆弄它时只是睁着黑黝黝的眼睛看着苏妙卿。
腿上那破旧的信她并没有抽开来看。
一是因为,苏妙卿知道,有些事情知道太多,往往不是什么好事。
二是因为,这封信,于情于理,不该是她来拆。
如果按照常规来说,这只信鸽应该被送到现在的谢府二公子谢行舟手里。
可是,苏妙卿却觉得不太对。
她将那鸽子看了半晌,微微拧眉。
昌平候府的鸽子,怎么会在一个道士手里。
而且,看这鸽子的伤口,像是箭伤……
“小姐,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小蝶问。
苏妙卿思索一阵:
“先留着,把伤养好吧。”
既来之则安之,她向来不喜欢轻举妄动。
……
又过三天,李氏的腿终于可以动上一动。
她能下榻的第一个要求,就是去看看江赢北。
江赢北的伤势要比李氏严重一些,所以,在苏妙卿推着李氏进门的时候,他正在昏睡。
看房间内的情况,最近柳姨娘应该把他照顾的不错。
看到榻上的江赢北,李氏有些唏嘘。
她有些苍老的面容上第一次微不可察的浮现出一些心疼。
“再把我推进点。”
李氏道。
苏妙卿低眉顺眼的照着她的命令行事,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
李氏与江赢北毕竟是少年夫妻。
听闻,两人年少时也有一段情深之时。
现在江沅立府时间并不长,所以大抵李氏认为,江赢北流连花楼之乐只是暂时。
心里可能还对江赢北抱着一分希望。
苏妙卿太明白这种希望来自于哪里了。
如同前世,江沅叛国,将她掳走。
在敌军军营的时候,她也满怀希望的问过他:
“为何?”
哪有什么为何。
前方是万劫不复的地狱,身后是陡峭万丈的悬崖。
如同江沅将她欺辱致死一般。
前世的江赢北,到最后,对李氏再无一点敬意。
对于李氏现在这种情感,苏妙卿根本不需要多加干预。
这两个人的性格,恐怕没有人会比她更了解。
听到动静,江赢北也缓缓睁开了眼睛。
看到李氏之时,他也有一瞬间的怔愣。
那被苏妙卿推着的轮椅那么显眼。
江赢北有些心虚,将头别到一边去:
“好点了?”
“哎。”
李氏叹息一声。
“沅儿还在战场杀敌,九死一生的局面,以后,你定不要如此莽撞。”
若不是见过李氏的刻薄,如今她这温声细语的模样,甚至让苏妙卿一瞬间觉得面前的婆婆被夺了舍。
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搓搓手臂。
这招对江赢北似乎也十分受用。
他抬起已经不甚完整的手,拍拍李氏,罕见的眼里含了泪水:
“月娘,我们有多久没这么好好说过话了……”
双方深情对视,苏妙卿微微颔首,轻轻笑道:
“公公婆婆感情恢复如初便是最好。”
“现在府里经过这么大的浩劫,也证明了二人情比金坚,如此,妙卿便放心了。”
她看小蝶一眼,小蝶乖巧上前,到江赢北身旁:
“老爷,总躺着也不利于恢复,奴婢扶您起来。”
对于这个提议,江赢北没有反对。
小蝶将他搀扶,缓缓扶着江赢北的背,在起身之时,将榻上的玉枕带了一带。
这一动,正好瞥见那枕头下方的一抹红。
李氏一怔,突然高高吊起了眼睛。
她一把将玉枕抽出,方才刺眼的那抹红,正是一张红色的绣玉肚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