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眼中的这一刻,灵魂才算是透过层层叠叠的皮囊,轻轻碰撞相识。何鸾有那么片刻,窥见她的真实模样,眼神甚至有点迷茫。
因为他推翻了对叶梧桐身份的所有猜测,她的灵魂分明属于这个秩序癫乱,疯狂而扭曲的世界。
否则她怎么会因为杀戮和反叛而兴奋不已?
可她究竟是谁呢?
这当然没有答案,就算何鸾检索了所有他认识的人,
也绝对想不到,叶梧桐是一个“天外来客”
而叶梧桐看到他醒了,低下头,嘴唇凑到他的耳边,轻轻地低语了一句什么。
这一句很含糊,甚至连她直播间的人都没有听到。
何鸾却听清楚了:“你会好的,很快会给你喂食。
叶梧桐这样坐了一夜,片刻都没有闭目休息,第二天早上,距离直播登出倒计时还有二十四小时。她依旧双眸明亮,精力旺盛。
她在天亮的时候,放下了苟延残喘的何鸾,又扒到了不远处的笼子旁边,开始观察天上的飞鸟。
等她看到了飞鸟在游戏登出口的位置骤然消失的时候,叶梧桐露出了一个很难察觉的笑。
而后清早上,她把睡得迷迷糊糊的李平叫过来,指着那个始终自由在外面活动的,不断给大铁锅添水的女人问:"她是谁。
李平没戴眼镜,迷迷糊糊地被拉起来,下意识扶了一下不存在的眼镜,而后只得眯起眼睛。
“是一个因为家里的孩子有基因病才进游戏的普通人。”
“叫樊丽花,一起进入游戏的还有她的丈夫...这些角色卡上都有的,你可以在直播间看一下。”
这世界上有很多人都是这样,他们乏善可陈的一生中的艰难险阻,过不去的天大的坎,其实都可以用简单的几个字概括。叶梧桐很快找到了她的直播间,进里面看过之后,沉默了片刻。
她直播间里的人也不少,但显然全部都是一些变态,正在看着她被一个猎手抵在大铁锅不远处干。大铁锅里面炖的,居然是她的丈夫。
安吉拉一晚上都没有睡好,谁在这里能睡得好呀?
她听到叶梧桐的声音,好奇凑过来,结果骤然被这个樊丽花的直播间中赤裸又直白的画面刺激到了。她短促地“啊!”了一声,立刻躲开,一张脸青青红红,最后恶心到差点吐出来。
叶梧桐却在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压着女人的正是那个“瘦高个”。
其他的几个猎手还在旁边拍摄,其中有个喊:“看镜头,笑一个,我要一个你和你丈夫的合影!”丈夫,指的当然是铁锅里面炖到脱骨的烂肉。
那个女人就真的看镜头,一边摇晃着凌乱的头发,一边勾了下嘴唇。
她眼中是死灰一样的昏暗,但是她居然到了这种地步,被人在自己的
丈夫面前侮辱,被人指使逼迫
屯自己的丈夫,还要一直加水,她都没有崩溃。
直播间里面的变态们,甚至有人因此打赏。
评论上一水的“这娘们儿有点意思。”
安吉拉真的哕了。
叶梧桐打开了直播,也吵到了一些人,他们看向她的方向,皱眉,但没有人开口。
角落里,那个蓝毛男人开口:“........口味这么重吗??
他皱着眉,希望叶梧桐关掉直播。
这群人已经够惨了,真的不想看别人怎么惨的。
樊丽花是为了治疗家人的基因病进入游戏的人,这样的人如同过江之鲫,像这对夫妻一样抱有“侥幸心理”,只干一票就收手的,不在少数。可叶梧桐即便不知道游戏规则,甚至不知道永生游戏的那些所谓剧本,她也早就看出了其中的门道。在游戏之中精神坍塌乃至死亡的,大概率不会是那些明星选手,基本上都是这些“抱有侥幸心理”的普通人。明星选手就算是死,例如何鸾,化身为异生物,还能返个场。
毕竟何鸾是死于上一个赛季,这一个赛季再出现本身就是蓄意投放。
之前蓝毛男人本来也应该精神坍塌的,但是他居然顽强地挺过来了,现在虽然看上去很糟糕,可是他依旧活得好好的。恐怕正是因为他还算“有名”,他直播间的那些“老人”还能提供一些价值。
而平平无奇的人,死了就死了,精神坍塌了也没有人在乎,简单来说就是游戏里面的炮灰。
或许还有其他的作用,例如投放到下一个世界中做无名无姓的异生物。
显然,这一笼子里面的人,都是“准备要牺牲”的人。
叶梧桐曾经也是其中之一。
她半跪着,垂头看着直播。
那个女人几乎要被她身后的男人撞进锅里,几个猎手大清早的,都在疯狂地笑。好像这种事情,是多么好玩多么可笑的事情。叶梧桐透过屏幕观察了一下其他人,而后就死死盯着那个望向铁锅的女人。
她的手不小心撑在了锅沿,滚烫的铁锅能瞬间让她皮肉焦糊,但是她连吭都没有吭一声。
只是看着,麻木地等待着身后的男人结束。
叶梧桐在有人终于忍受不了,开口说:“你能不能不要看那个!”之后。
抬起头看向了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