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萧序有些意外。
“你可知,冷宫那个地方又阴又潮。”
“臣妾都知道。”
“那你也要去。”
“臣妾要去。”沈知言回答得恳切,倒与平时柔柔弱弱的模样不同。
“你是为何?”萧序却来了兴趣,微微往后仰身,一只手撑着床沿慵懒地打量着她。
刚侍寝完的沈知言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轻纱,宽大的衣裳衬得她格外娇小,似是惶恐,跪伏在那里低着头不敢与自己对视。
分明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偏说出要去冷宫的话。
“朕好像听说,从前沈琳玥待你很不好?”
萧序还记得,第一次见沈知言的时候,她还被沈琳玥晾在玉漱宫外站规矩。
“臣妾不敢欺瞒皇上,从前,臣妾在沈家时,嫡姐对臣妾很不好,打骂也都是寻常。”
“既然如此,那你还要去看她?”
“皇上,嫡姐纵然千般不好,但她与臣妾始终都是父亲的孩子啊,都说血浓于水,无论嫡姐如此待臣妾,臣妾却也不敢以怨报怨。
皇上,臣妾身份低贱,嫡姐看不上臣妾也是应该的。
臣妾只是想着,若臣妾能百倍、千倍地待嫡姐好,以真心换真心,终有一日,我们二人之间的误会终会消除的。
当然,臣妾也知道,嫡姐此次犯的是十恶不赦的大罪,皇上能留她一条性命已经是开恩了,再去探望实在于理不合。
但是臣妾想着,从前嫡姐何等尊贵,如今一朝成为了阶下囚,从前与她关系好的姐妹们也纷纷和她撇清关系,臣妾实在担心她,想着若是臣妾能与她说说话,开解开解她,也是好的。”
沈知言一番话说得萧序心中猛地软了一下。
“你呀……实在是太善良了。”
萧序出自皇家,为夺皇位兄弟阋墙、自相残杀,无所不用其极,光说他的这个皇位,便是踩着他六个兄长的尸身上来的。
此时再见这样一颗赤诚之心,怎会不觉得珍贵?
“皇上,您刚才答应要给臣妾赏赐的,皇上九五至尊,总不会后悔吧?”
此时,沈知言又补了一句,语气中略带娇嗔,似有几分撒娇的意思。
这倒是让萧序觉得新奇,原来一味乖巧的沈知言也并非只会逆来顺受啊?
“呵。”
萧序心中玩心起来,便道:“那朕可要看你表现。”
“皇上想要什么表现?”
“上来!”
两个字叫沈知言脸上蓦然起了一片红云,但羞归羞,却还是乖巧地爬上了床去。
这后头的春恩自是不必说。
第二日萧序醒来的时候,觉得浑身舒畅,只是伸手摸向旁边的时候,身旁已经空了,衾枕也都是凉的。
沈知言不知是何时走的。
她呀,总是那么懂事,会拿捏好分寸,半点也不逾越。
说起逾越……
萧序又想起昨儿晚上,她窝在自己的怀中,抬起一张小脸又羞又含情地看着自己。
“皇上,臣妾这般表现,皇上可满意?”她问。
一想到这儿,萧序便不由得勾起了嘴角。
一上午心情大好,当看上番邦进贡的红玛瑙珠串的时候,他不禁想,沈知言皮肤白,若是戴这个珠串一定好看,便让吕公公往言月阁送去。
“是……”
可是吕公公得了令,刚走没两步又被萧序叫住了。
“等等……”
“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既是要赏,那就正儿八经地赏。”
只听萧序道:“传令下去,晋沈才人为贵人,赐封号为姝,另外,再赏妆缎四匹、步摇三对、玉脂香膏三盒……”
“是,奴才这便去言月阁,给姝贵人传喜讯。
吕公公欢欢喜喜出去,走到门前才看见天色不知何时阴沉了下去,一片乌云从天边黑压压而来。
“今日什么好事都遇上了。”吕公公对旁边的小徒弟道。
“久旱逢甘霖,旱了两个月了,总算是要下雨了。”
这头言月阁本来朝向偏阴,加上快要下雨的缘故,就算是白天,房间里也需要点灯。
有风涌进来,将窗户吹得“哗哗”地响,小娥赶紧去把窗户关上。
“瞧这雨来势不小,这院中的芍药花不知会打落多少。”小娥担心自己好不容易才侍弄起来的花草。
沈知言却是一个棋子敲在棋盘上,锁着眉头钻研这棋局,并没有没有听到小娥说的话。
就是这样冷冷清清的言月阁,却是在忽然之间涌进来了许多人。
吕公公带着一众赏赐进来,当下就喜滋滋地冲着沈知言磕了一个头:“奴才恭喜姝贵人、贺喜姝贵人。”
“姝贵人?”
小娥听见这话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吕公公,您是不是搞错了,我们主子是沈才人,这言月阁没有什么姝贵人。”
吕公公笑了笑。
“小娥姑娘,不会有错的,皇上刚下的令,晋沈才人的位分了,还赐了封号,姝,姝即丽也,是静谧美好之意,足以可见贵人在皇上心中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