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一个家丁小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吾等将两人送去医馆了,医馆的郎中随车回来,说有事要亲自与二小姐说。”
孟心雅伸手将孟十月鬓角的碎发勾至耳后,露出轻松的笑容道:“去吧,阿姐在房中等着你。”
“好。”孟十月眉心紧拧,才转身离开,“人在哪。”
家丁加快脚步带路,道:“就在府门口等着呢。”
孟十月匆匆前往孟家大门,快步冲下台阶,高喊:“严大夫!”
话音落,就瞧见一名少年应声回头,朝她微微一笑,恭敬作揖道:“恩人。”
少年唇色如丹,纯净杏眼下方有一颗浅浅的泪痣,微笑时,仿佛春风拂面令人心生暖意。
孟十月被他的微笑晃了下神,脑子里只有一个词,不染纤尘。
“在下严文岐,家父严济。”
孟十月这才猛地想起,此人是严济的儿子。
在严济的因果中她曾看到,这少年先后失去祖母与父亲,对从医之道产生了极大的质疑,一个极有天赋的少年医师,从此浪迹天涯再不从医,最后落难惨死他乡。
【我之前怎么没看出来,大禹国遍地是美男啊……】
【没想到严济那么瘦巴儿的干老头子,竟然有一个这么好看的儿子。】
忽如其来的声音让严文岐愣了愣。
那双纯净的眼睛怔怔地望向孟十月,他刚刚好像听到恩人说话了?“恩人?”
“嗯?”孟十月毫不避忌的打量着他。
严文岐诧异一瞬,意识到可能是幻听,便坦荡地让恩人随意打量。
面前的少年似乎被严家保护得极好,在这个年代,十五六岁的年纪,却仿佛一张未曾动墨的白纸。
但对比男色,她此时还是更担心阿姐。
“喊恩人就大可不必了,你父亲对我有恩才是。”孟十月上前一步问道,“你父亲可让你带什么来了?”
严文岐听闻立刻从袖管里面取出一份糕点,恭敬的双手递上,道:“父亲让文岐亲手交到恩人手上,说是恩人要的东西。”
孟十月立刻接过来,放在鼻下闻了闻,果然闻到了一股很重的草药味,“多谢。”
“此物能帮到恩人,是严家的福气。”严文岐作揖道。
他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随意地一鞠躬,仿佛就形成了一幅绝美的画卷。
实在赏心悦目。
可惜,孟十月今日无心去赏这番美景,“严公子无需那么客气,唤我十月便是。若此物真的起了大用,改日我一定会登门拜谢。”
“车夫,送严公子先回去。”孟十月吩咐道。
“是。”
“不用麻烦了。”严文岐微笑拒绝道:“文岐来此正好帮父亲的病人重新诊脉,东西带到,文岐告退。”
说着,又无比尊敬地弯腰作揖。
严文岐拜别后,便提着药箱转身离开。
孟十月她低头看向手中的药包,眉心微微拧起。
心中逐渐沉重起来。
回到孟心雅闺房。
孟十月拆开糕点外纸,果然里面是两包草药,还有一封严济的亲笔信,写这服药需要慢火熬制多长时间,以及服用后的忌口,每一项都写得清清楚楚。
孟心雅让春纤收好,明日再用。
孟十月面色略显凝重。
“阿姐……”孟十月扑通一声跪在孟心雅面前。
“月儿,你这是做什么!”孟心雅吓了一跳,赶紧去搀扶妹妹,“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你无需有任何负担!”
孟十月却摇了摇头,鼻间发酸:“是我。”
“是我将周茂废了,才让阿姐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周茂废了,这个孩子就成为周家最后的希望。
在这个传宗接代如此重要的年代,别说周氏会如何不择手段,周茂都不会放过阿姐与孩儿……
孟心雅温柔地拂过月儿的脸颊,道:“阿姐的选择早就定下了,与月儿无关。”
“那些日子的流言蜚语,几乎将阿姐击溃……”孟心雅也微微红了眼眶,“若非月儿力挽狂澜,汴京城内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会将阿姐淹死。”
“那时,整个汴京城的人都在煽风点火,阿姐就已经料到自己的结局。”孟心雅微笑着将月儿搂入怀中。
“阿姐当时就在想,或许,连成日戴着面纱苟且地活着都是奢侈,浸猪笼骑木马才是我最后的归宿……”
“月儿。”孟心雅紧紧搂着宝贝妹妹,“谢谢你。”
春纤在一旁连连点头,眼泪糊了眼。
她一直跟在小姐身边,最清楚小姐那些日子的难熬。
小姐在外人面前装着没事人的模样,但回到房中后,便会坐在一个地方,一言不发地默默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