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蛮看什么呢?这么紧张?”宁袁氏明知故问,不紧不慢的坐在下人搬来的软凳上。
余光一瞥,看到了宁甯昨夜搭在墙上的梯子。
宁甯跟随她的目光看去,更紧张了。
完了完了,梯子忘了。
“没什么,闲书而已。”
宁袁氏笑出声来,“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可是千字文中的,怎就是闲书了?”
宁甯看她没有要责怪的意思,这才敢将书拿出来,“嘿嘿,阿母明鉴,确是千字文。”
“隔壁三郎教你的?”
宁甯摇头,矢口否认,“没有,他碰巧读书,我听到的,跟着学了几句而已,我们没有做出格的事。”
宁袁氏早已看穿:“谢三郎天资聪颖,三岁开蒙那年已将三字经千字文倒背如流。如今怕是四书五经也参透的差不多了,如何需要再看这开蒙之物?”
宁甯语塞,想着找补:“那也许是因为……因为……因为他忘了,定是要拿出来再温习温习。”
宁袁氏故意逗她,做出半信半疑之态:“是吗?”
宁甯眼神坚毅,郑重点头。
隔壁院子传来悠悠读书声:“子曰,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好一个温故而知新。”宁袁氏也朗声道:“那不知三郎从启蒙读物中,学到了什么新的?”
“天地、历史、人事、修身,其中诸多,都要比女戒有趣。”
宁袁氏看向宁甯,宁甯连连点头。
静了许久的方婉娴也在此刻开口,“女戒的确枯燥迂腐,小妹能读些千字文明事理,也是好事。”
宁袁氏故意道:“的确不错,可今日来蛮蛮院子我才发觉,原来隔壁说些什么,我们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我们说什么,隔壁院子也能知道个七七八八。蛮蛮这院子,不如改做书房,将你迁到东边院子去住。”
“不行!”
“不可。”
两个半大孩子竟出乎意料的如此默契。
宁袁氏甩了甩帕子,漫不经心道:“可你们如此,虽算不上出格,但被旁人得知,也是不妥的。”
宁甯难得有了想读书的念头,自然不想就此被扼杀。想到宁袁氏说的谢三郎饱读诗书,且她又见过他的字,当即小脑袋灵光一现,拉着宁袁氏的手道:“阿母,谢三郎既然饱读诗书,不如将他请我们家中,让他做我先生。”
谢云星愣住。
他在贫困难捱之时也曾想过教孩童读书,可他自己尚是孩童,谁也不会请一个小孩子做教书先生。
他也想过上街卖字为生,可谢陈氏觉得他那样做有辱世家门楣,强压着他回来,并责骂一顿,也让他彻底歇了心思。
如今宁甯的一句话,让他心中平静的海,微微泛起波澜。
“他一无功名,二无资历。若真的请来我们家中,怕是……”宁袁氏有些为难,亦在无意之中透露了消息给他:“不过我听郎君所言,科举有些变动。年满十三便可童试,三月春闱便可参加。若有能力成为秀才,同年八月便可参加乡试。”
东离原本男儿年满十八才可童试,而后是乡试,会试,殿试。如今竟是将年龄下调了这么多,当真是……极好的机会。
“至于会试,则要等到三年后了。殿试更是需要等到六年后。”
宁甯问:“阿母,过了什么才能做官?”
“过了会试成了举人便可上任造福一方。自然,也可继续科考,封官拜相,走的更高。”
宁甯似懂非懂的点头,笑着道:“五兄也爱读书,去年过了童试。今年八月不如一同参加乡试,三年后参加会试,与隔壁三郎一同为官可好?”
宁袁氏笑而不语,没应,也没说不应。
方婉娴则是垂下了头。
同为宁家新妇,嫁进来前外人多羡慕林娇娇,觉得宁家五郎长相俊美,又平易近人。宁家三郎身量高大,不苟言笑,让人觉得不好相与。
可到头来,她受郎君疼宠。五郎新妇反而……疼宠房中美婢,三年未在她房中歇过一次。
她虽受郎君疼宠,肚子却不见有动静。虽说宁袁氏并没说过,也没有不满,可她心中始终觉得于宁家有愧。
“阿母,好不好?”
宁袁氏握住她的手,“行了,男儿先成家后立业。你五兄屋中什么时候干净了,什么时候再去科举。他如今只是秀才,自是不用顾忌太多。可他若是中举得官,保不齐日后政敌会拿他后院的事来做文章。东离男儿宠妾灭妻,可是大罪。”
方婉娴不由看了一眼宁袁氏,而后迅速低下了头。
入宁家三年,此刻她才恍然明白为何林娇娇不仅不刁难春红,反而百般照顾了。
林娇娇与宁袁氏一样,都是聪明人。知晓她们针对后院女子只会惹来郎君不快,与其将心思放在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