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泽见到两个儿子,面色稍缓。
宁忠佑手腕上还盘了一条青蛇,正冲着程氏吐信子。他顺着蛇也看到了跪在地上的程氏,笑着开口:“阿母院子中好生热闹,两位姨娘也在。只是不知这位娘子……何故跪在地上?”
很明显,程氏对宁忠佑手中的那条蛇颇为恐惧,微后退了半步,哆哆嗦嗦的开口:“妾……”
宁泽先她一步解释:“庄子前几月出了事,我去处理时有一日吃醉了酒,是我行事孟浪了。”
宁忠佑了然,“哦,原是如此。”
他瞧见了窝在宁泽怀里的蛮蛮,道:“蛮蛮年龄小,大人怎让她留在这里听长辈的房中事?”
宁甯抬头望着宁泽,水灵灵的眼睛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意,宁泽拍了拍宁甯的背,算是安抚。
“这便是我要你们来的原因,如今宁家的嫡出与儿郎都在。我那日吃醉了酒稀里糊涂,但蛮蛮说瞧见了程氏身边站了个与我相似的女娃娃。程氏去留,你们有何意见?”
宁忠修桃花眼微微弯起来,眸光流转,让屋中侍女都羞红了脸,“儿当什么大事呢,原来大人只是要纳一个妾室。大人与阿母定夺便是,何必如此兴师动众。”
宁泽冷哼一声,“哼,五郎便将我宁家规矩讲于程氏听一听。”
“自然是无论身份贵贱,想入我宁氏的门,便得从通房做起,为宁家绵延子嗣后才可被提为妾室。”宁忠修微微笑起来,玩笑似的弯腰低声与程氏道:“小娘子莫不是想一进门就为妾吧?”
他对着程氏笑着轻轻摇了摇头,“那样可不行哦。”
程氏却对于这俊俏儿郎突然的凑近显得有几分不自在,护着肚子微后退了一点,拉开二人距离,这才要那惑人的青竹香微微淡了些。
“妾……已有身孕,只是想为腹中孩子讨个名头,好过让人骂他野种。若……若妾在府中不明不白的生下这个孩子让人讥讽,妾到不如回到乡下寻个无人的地方生下他,与世隔绝过一辈子也是能活的。”
宁忠修状似恍然大悟,“哦——言外之意就是要么让你入门为妾,要么你就带着这个孩子离开?”
程氏没曾想这小郎君竟将她言外之意明着点出来了,她也不恼,面上装的越发柔弱:“妾只想让这个孩子有个名分。”
宁忠修蹲下问她:“我阿母可曾说过不认这个孩子?”
程氏不明白他什么意思,细想宁袁氏确实没有说过这类的话,轻摇了摇头,“主母并未说过。”
宁忠佑笑起来,只是那笑意丝毫不达眼底,那眼神和他手腕上的那条毒蛇一样,让人看了心里发寒,“那便是了,阿母是这世上最良善的人,只要是能生下,那这孩子就是姓了宁的。孩子落地后,你自然也有名分。”
他将毒蛇放在地上,任由那畜牲蜿蜒着爬向程氏,那双眼睛玩味的看着程氏连连后退,眼神冰冷,看她躲得可怜,却毫无同情之意。
“啊——”
宁甯却跑了过去,拦在了程氏身前。
宁袁氏被宁甯的动作吓了一跳,豁然起身,“我的儿!”
宁忠佑一看蛇要碰到宁甯,立马上手掐住了那畜牲的七寸,直接提溜了起来。
宁甯方才吓得闭上了眼,此时听没了动静,脑袋上又被人轻轻的揉着,这才敢睁开眼,一抬头果然是三兄无奈的微笑,“蛮蛮啊蛮蛮,阿兄拿你怎么办才好。”
宁甯看他手中的蛇,心有余悸,却仍护着程氏,冲着上座的二人道:“大人,阿母,那小妹妹是被人溺死了三回的,她若再不能托生,便要魂飞魄散了。”
宁袁氏与宁泽对视一眼,他们夫妻二人因家底殷实,不缺吃穿,所以并无重男轻女的思想。可外头的百姓为了活着,大多一看是女儿就直接溺死,以此来省去不必要的开销。宁甯看到了程氏身边的女娃娃,也说出了这番话,可见那女娃娃也是个可怜的。托了三家,三家都把她溺死了。
宁泽此时确是少见的心狠,“若要留下,便自通房做起。若不愿,便随你。”
宁袁氏则是略有些不忍,手搭在宁泽的拳头上,温声道:“泽郎,这世道女子艰难,蛮蛮也说了那女娃娃托生不易,不过是养个妾室而已,公中银钱是养得起的。”
宁泽反握住宁袁氏的手,面色柔和了些,“书意,不是我心狠。是那日原本就是我被人灌了酒,这妇人不知廉耻爬了上来。我有错,可这妇人也是品行不端。若她到后院,必定会闹的家宅不宁。明明是我犯下的错,不该让你来承担这个后果。”
“泽郎,可孩子是无辜的。”宁袁氏一双眼睛温柔似水,声音也清亮,就那么轻轻柔柔的哄着。
宁泽叹了口气,“三郎五郎,你们如何看?”
二人拱手:“此为父亲房中事,理应由母亲定夺。”
宁泽看了眼护在程氏身前的宁甯,蹲下身子问:“那蛮蛮呢?”
“大人,小妹妹好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