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我奶奶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刘振刚每天来给打针,也不见有什么好转。而且他一直在张罗着,要尽快的让我爸和桂兰姨结婚,这总让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奶奶好像在安排后事一样,我不敢再往后多想,也不敢想,假如我没了奶奶,日子会变成怎么样。
想到这儿,我下意识的往门口看了看,前两天经常会看到有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两个人站在院门口。可今天他们却不在,我不知道他们是谁,更没见过他们,但直觉告诉我,这两个人应该跟我奶奶的病有关系。
他们不会是阴差吧?
我忽然想到了阴差,心中不由自主的一沉。不过真的是这样,那么真的代表我奶奶的大限之期将至。于是我的心情,再也无法平静了。
不过,那些前来帮忙的人们却并不知道我的心里所想。就连我爸和桂兰姨,也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异样。第二天的大清早,那些前来帮忙的人就已经到了我们的家,几个跟我爸爸关系好的年轻人,帮他换上了新买的西装,笨手笨脚的打上了领带,头发上抹了一些发油,用木梳梳了好一阵子,弄得油光锃亮。
别看我爸已经快五十个人了,但年轻的时候是民兵连的连长,后来又当上了治安小分队的队长,平时也是有些功夫的,所以身形特别的板正,这么一捯饬,倒也年轻了许多。
他面带红晕,看起来有些害羞,他这羞怯的样子,倒像是一个年轻的孩子。说句实话,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我从没有看到我爸像今天这样,激动中有兴奋,眼神里充满了光芒。
我们家的人缘特别的好,所以帮忙的也特别的多。很快就到了定好的时辰,在人们的簇拥下,我爸走在前面,来到了桂兰姨的家。
两家离得并不远,不足百米之遥,所以也不用费事弄什么车辆。更何况他们两个人已经相爱已久,也不必在乎那些无谓的形式。
桂兰姨穿了一身大红的衣服,上面有金丝线绣的团花,脸上略施粉黛,头发也盘了起来,上面还插着几枝淡雅的花朵。其实桂兰姨长的很美,即便岁月的沧桑在他的脸上划下了很多痕迹,但仍旧掩盖不住他那温暖的笑容。
平时他很内向,也很羞涩,但今天的他却变得特别的大方,完全没有扭扭捏捏的样子,就这样,挽着我爸的手臂,在人们的起哄声中,步行来到我们家。这一天,想必他们都等的很久了。
这场婚礼是这两年整个刘家镇最热闹的一件事了,这段时间里整个刘家镇发生了太多怪异的事情,人们也难得如此放松一下。
杨厨子的手艺的确不错,抡起他那大号的铁锅,有冷有热,有汤有炖,有干炸有拔丝,有鱼有肉,一桌一桌酒席上的有条不紊。宴席就摆在我家的院子里,热闹的场景驱走了初春的寒冷,人们杯筹交错,喝得十分热闹。
这样热闹的场面一直持续到太阳偏西,我爸挨桌的敬酒,也已经喝得晕晕乎乎。桂兰姨搀扶着她回到屋里去休息,反手拿起了一个围裙,要出来帮忙收拾。今天她是新娘子,人们怎么能让他出来干活,硬生生的把他推回到屋子里去,跟他开个玩笑,让他去陪我爸。
当太阳落下山头,天彻底黑下来的时候,我们家的院子终于安静了下来。丁琳不在家,桂兰姨嫁了过来,他们家的院子就空了。按照刘家镇的风俗,新娘子出嫁那天,娘家是不能没人住的。所以今天晚上,我和奶奶要搬到桂兰姨家去住。
奶奶身体不适,下午的时候就已经到了桂兰姨家,刘振刚给他扎了一针,此刻应该早已睡着了。我归拢完后院子里的东西,便转身离开,出门的时候回首关紧了院门。
回头看了看院子,我爸爸的屋子里通红的烛光摇曳,虽然早已有了电灯,可新婚之夜点红烛,也是我们这儿一直坚持下来的风俗。两个有情人终成眷属,但他们却已人到中年。就这样一直忍受了20年,两家离得如此之近,却好似隔江相望。两人几步之遥,却好似隔着一条鸿沟。20年,人的一生又能有几个20年?
我不禁又想起了我和丁琳,原来我已经计划好,他们结了婚之后,我和丁琳的事一定要有个结果,就算他们仍旧反对,我也会跟他私奔。但却万万没有想到,发生了这样的插曲,但丁琳已经留在了县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但我却突然觉得,即便他回来,我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当然我不是一个保守的人,而且那件事也不是丁琳的责任,她是一个受害者,他如此的无辜。按理说这个时候她最需要我的关怀,但我的心里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块石头,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你有这种想法,我便开始唾弃自己。尤其是回想起那天晚上,酒醉醒来之后,发现黄文娟赤条条的躺在我的被窝里。我回忆不起来那天晚上我们到底发生过什么,更不确定黄文娟说的那些事我到底有没有做过,但不管怎样,这更加深了我的负罪感。
白天的时候前前后后的忙活还没觉得,一安静下来,我就觉得心里更加的烦了。外面的天彻底的黑了,今晚又没有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