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说出怀阴胎三个字,奶奶一下子放下了手里的旱烟袋,眉头紧皱着转过脸看着我,他这副表情吓了我一跳,从小在奶奶身边长大,这20多年来遇到的事也不少,可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紧张。
“谁怀了阴胎?你看见了?”
我也慌了神,心里嗵嗵的跳个不停,看来这事情不小,所以不能跟奶奶隐瞒。反正屋子里也没有别人,索性就跟他直说了。于是我便把在杨厨子家发生的事跟奶奶讲述了一遍。
奶奶听完之后,眉头紧皱并没吭声,过了一会儿,摸起她扔在炕上的旱烟袋,叼在嘴里吧嗒吧嗒的抽了两口。可见袋里的火已经熄灭,并没有抽出烟来,我在一旁摸起火柴,打算帮他点燃,可他却摆手拒绝,又把旱烟袋放在了一旁。
“没想到,那丫头就是杨厨子的干闺女……”
听奶奶的话里的意思,好像认识黄静。
“看来这些事都是老天注定的……”
买个眼睛望着窗外,仿佛是在自言自语。我也看了看窗子外面,外面起风了,吹着院子里那棵老树,发出稀里哗啦的声响。枝头上还有几片干枯的叶子并没有掉下来,也被这阵风吹得摇摇欲坠。看着那两片叶子,我竟然担心了起来,如果他真的掉落下来,那么整个冬天,这棵树就一无所有了。我突然开始同情他的孤独,竟然觉得他特别像我,我一出生就没了娘,虽然我的奶奶对我照顾细致入微,但那种孤独,是任何东西都替换不了的。,有的时候我会做奇怪的梦,梦里我有另一种形态,或者说另一个自我,我们融为一体,却又各自独立。但却永远无法相见,于是就带给了我另外一种孤独。
奶奶又摸起了旱烟袋,我划着火柴帮他点燃,他抽了两口。烟雾懒散的在她的脸上爬来爬去。
“这事先放一放,等后天咱们家办完的事儿,我自然会帮你弄清楚……”
奶奶既然这样说了,我也就放心了。虽然他年事已高,最近这阵子身体也不好,但他承诺的事,我一向都特别放心。
天黑以后桂兰姨回来了,可丁琳却并没有跟着回来。跟我们说丁琳身体有些不舒服,所以暂时留在县城的亲戚家,多住上几天,过一段时间再回来。
说完之后桂兰姨看了我两眼,他的眼神有些复杂。想起了那天晚上黄文娟跟我说的话,我的心里也一阵难过,不过老李已经死了,很多事情根本没法弄清楚。
杨厨的到底是个靠谱的人,第二天天一亮,就赶着驴车,带上他的锅碗瓢盆,来到了我们家。几个治安小分队的队员来帮忙,在杨厨子的指导下,靠着西面的院墙,只起了几根杆子,上面扯上了塑料布,搭起了一个临时的厨房。又垒起了炉灶,上面架上了铁锅。
杨厨子的年纪也不小了,身体并不是太好,他只要摸起他的锅碗瓢盆铲,顿时就来了精神。锅里不放水,先是硬生生的烧,然后扔了一块猪皮,在里面来回的摩擦。猪皮上的油被烤化,冒起了阵阵的青烟。院子里立刻飘起一股焦糊的味道,这个方法我懂,据说叫做“炼锅”,这样弄过之后的锅更滑溜,炒菜不会糊锅。
中午的时候,就已经有人把买好的菜送了过来,几个和我们家关系不错的妇女前来帮厨,有的人择菜洗菜,有的人刷盘洗碗,有的人拿起菜刀来切菜,人们一边干活一边嬉笑的聊天,我们家的院子热闹了起来。
其他的准备工作都已经事先做好,厨房的这些活我又伸不上手,更何况那些来帮忙的妇女一个劲儿的问我和丁琳的事儿,问啥时候能喝上我和丁琳的喜酒?一提到这事儿,我的心里就特别的烦乱,随便敷衍了几句,不想在家里呆着,便转身离开。
我先去了矿上,矿上的气氛倒不太好,毕竟老李刚死,人们还沉浸在悲痛之中,气氛自然有些压抑。不过看见我来了,还是强挤出笑脸来跟我打听了一下家里的事情。
我闲坐了一会儿,便直接去了医务室,我本打算去找黄静,告诉他这事儿不要着急,等明天办完家里的事儿,我奶奶自然会出手。
到了医务室发现他并不在,问了其他的大夫,他们说早上他请了假,说是身体不舒服,所以并没来。这让我有些担心,毕竟我清楚她肚子里怀的是鬼胎,那东西阴气太重,而黄静的身子又那么柔弱,别再闹出什么事情来。
于是我只好快步的去了他们家。
他们家离矿上很近,没用五分钟就到了地方,院门虚掩着,可屋门却紧闭。他干爹杨厨子在我家干活,所以他一定自己在家,我左右张望了两眼,附近并没有别人。便迈步进了院子,来到了屋门口,伸手敲了两下门。
可屋子里却并没有任何动静,想必他是睡着了,于是我来到窗子边上,打算往里面张望,却发现他的那间屋子,窗帘遮的很严,没法看到里面,不过他们家的灯是点着。
大白天的点着灯,人肯定在家,于是我又敲了几下窗子,仍旧没有人应答。我开始担心了起来,别再是他想不开,寻了短见。于是心里有些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