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上的钻机已经坏了很久了,前两天老李亲自去了县城,接来了省城的专家,在专家的指导下,这段时间一直在修钻机。据说已经有了一些眉目,再过一阵子就能正常的干活了。
那些工友们都在山上跟着专家一起忙活,打打下手什么的,因为我家里有事,所以一直没有上班。
到了宿舍之后,看见里面空荡荡的,想必他们都在山上。于是我搭了一辆往山上拉矿石的车,来到了工地。
到了钻机附近,果然看到人们正在忙活,省城来的专家竟然是个外国人,他的年纪已经不小了,但还精神矍铄。
工友们看见我来了都很高兴,放下手里的扳手来跟我打招呼。可我却没心思跟他们多聊天,左右的张望李振并没有看见老李。于是我问他们道:
“老李今天没来上班吗?”
“老李?不是那天晚上帮你干活的时候在你们家喝多了吗,然后就一直在宿舍里睡觉,喊都喊不起来,这都睡了一天一宿了,现在还在宿舍里呢?你说这小子的酒量按理说也可以呀,从来没看见他醉成这样子过,到底在你们家喝了多少酒啊?”
“他在宿舍里?”
我心中暗自的琢磨,我就是从宿舍来的,怎么没有看见他呢,不过转念一想,也可能是起来上厕所撒个尿什么的,正好赶到我去的时候不在而已。于是辞别了矿上的那些工人,转身离开了。
又找了一辆下山的工程车,直接回到了宿舍。
还没等进到宿舍区,就看见里面人头攒动,人们围拢在宿舍旁边的一棵树旁,不知道在议论着什么,看样子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也赶紧凑了过去,挤进了人群。这才发现那棵树上竟然捆着一个人,他只穿着一条短裤,却赤着上身,头低垂着,一动不动。这不是别人,正是老李。
她脸色苍白,嘴唇青紫,额头上围绕着一团黑色的烟气,赤着的上身上有一条条的伤痕,像是用皮鞭抽打成的。
这个时候身后一阵骚动,人们纷纷向两旁闪退,一个人提着药箱冲了进来,正是跟黄文娟长得一模一样的那个女医生。
来到老李跟前,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的手电筒,扒开老李的眼皮照了两下,又伸手摸了摸她脖子上的动脉,摘下脖子上的听诊器,在他的胸口听了听,叹了一口气,转过脸对一旁的人说:
“人不行了……”
听他这么一说,人群又一阵骚动。我大惊失色,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老李就这么死了。
虽然我还有很多话没有问他,虽然我相信黄文娟所说的,他应该是占了丁琳的便宜,可一切事情都还没有弄清楚,他怎么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死了呢?
几个矿上管事的领导打发人,赶紧报警,然后又组织人维持现场,以免破坏了证据。
可我却发现,老李的裤腰上好像别的什么东西,不顾别人的阻拦,我一下子窜了进去,伸手把那个东西拽了出来,原来是一个信封。
打开一看,这封信的确是老李的笔迹,上面只写了八个字:
“罪有应得,死有余辜……”
人群再一次骚动了起来,人们完全不理解这八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平时在人们的印象中老李是一个最正直的人,跟这几个字根本不沾边儿。
可他为什么会留下这样的字条?难道她是自杀而死的?不过我却从老李的死状上看出了一些端倪,捆在树上赤着上身,身上有被抽打的痕迹,这不禁让我想起了大华。
大华小的时候就经常这样,被他爹捆在树上打。可老李的死跟大华又有什么关系?
我根本想不明白,但我最遗憾的是,很多事情还没来得及跟他问清楚。
过了一会儿几辆警车啊呜啊呜的开了过来,一群穿着制服的警察,前前后后的忙活了好一阵,最终却并没有发现他杀的痕迹,初步勘查的结果应该是老李自己把自己用绳子捆在了树上,然后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药自杀了。但细节还要回去做检验才能断定。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也太快了,我再留在矿上也没有什么用,只好满腹心思的离开了矿区。我没有回家,而是去了桂兰姨家,因为他昨天嘱咐过我今天要带丁琳去县城,所以让我在家陪着我奶奶。
刚到他们家不久的时候,叶振刚骑着自行车又来了,像每天那样给奶奶扎上了针,洗了一把手之后问我道:
“一会儿针打完了,你自己会拔吗?”
我点了点头说会。他便骑着自行车转身离开了。
奶奶躺在炕上闭目养神,屋子里又安静了下来,可我的心却难以平静,一直琢磨着这些突如其来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奶奶睁开眼睛对我说:
“等下午的时候你桂兰姨回来,你跟他商量一下,把他和你爸的婚事提前,就安排在后天吧。明天你去找东村的杨厨子,让他安排酒菜的事儿,其他的东西不都已经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