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丁琳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我便拉拉她的手说:
“不要胡说八道的,假如你有那么一天的话,我也不会独活……”
丁琳笑了笑又问道:
“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假如有一天我面临生死,只有我们彻底的分开,才能让我活下去,如果我们不分开我就会死,你选择跟我分开让我活,还是选择娶了我,然后和我死在一块?”
这个问题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一时之间被难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才好。丁琳当然感觉到了我的尴尬,冲我笑了笑说:
“逗你玩儿的,别当真,走吧……”
我们俩刚要往前走,我突然隐约的闻到了一股农药的味道,不禁停住了脚步,提起鼻子仔细的闻了闻,的确就是乐果的味道,正从大华家的院子里传出来。
我下意识的往前走了几步,靠近他们家的院门,探头往院子里张望。
现在的时间还早,家家户户早已点起了灯,尤其今天是元宵节的正月十五,左邻右舍的院子里都挂起了红色的灯笼。不过大华家的院子里却是漆黑的一片,就连屋子里的灯都没有点起。
但我却清楚的看到,屋里应该有人影晃动,我心里不禁一惊,不会是大华他爸寻了短见了吧?
难道这,我连忙转过身对丁琳说,
“你在这别动等着我,我进去看看就出来……”
很显然丁琳并没有闻到农药的味道,不过他看我一脸紧张的样子,也能猜的出来,应该是我发现了什么。于是他冲我点了点头,松开了拉着我的手。我转过身,纵身一跃,跳过大华家那低矮的院门,飞快的朝屋子里跑去了。
屋门虚掩着,我哗啦一下推开,顺手在门后摸了摸,摸到了电灯的开关,啪的推了一下。
屋子里的灯泡闪了几下,终于点亮了,借着灯光我朝里屋看去,只见大华他爸,竟然直挺挺的躺在炕上。
三步两步地跑了进去,刚推门进了里屋,一股浓郁的乐果的味道迎面扑,果然就在他的身旁,有一个深褐色的瓶子,瓶子的旁边还有一个大碗,大碗里装的应该是白酒……
再朝大华他爸的脸上看去,他的脸色已经发青,嘴唇正在颤抖着,很明显他应该是就着白酒喝了农药,现在人还没有断气!
我大惊失色,忙跑了过去,伸手抓住他的肩膀,努力的摇晃,一边摇晃还一边大声的喊叫:
“叔……叔……”
可此刻大华他爸的身子,软的像一根面条,不管我怎么摇晃,没有丝毫的反应。赶紧用力的拽着他的身体翻了过来,他脸朝下,头探到炕沿之外。然后伸出一根手指,不一切的塞进他的嘴中,在他的喉咙深处来回的弄了几下,果然奏效,他的身子一震,大口大口的呕吐了出来。
呕吐的污秽之物弄了我满身,白酒的味道和农药的味道掺杂在一起,更加的浓烈。也忍不住干呕了几声。
他吐了几口之后便又没了动静,我赶紧冲着院子外面大声的喊:
“丁琳,丁琳,快去找刘振刚大夫……”
丁琳不知道院子里发生了什么事,但听到我急切的喊声,也不敢多耽搁,撒腿就往刘振刚家跑,可刚跑了没几步的功夫,迎面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自行车响,刘振刚大夫竟然来了。不由分说的跟着丁琳跑进了屋子。
我往后闪了闪身,刘振刚又是摸脉搏,又是用手电筒看瞳孔,又是用听诊器听心跳,折腾了一番之后转回脸,冲着我摇了摇头:
“人是不行了……”
我的脑袋里轰的一声,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回想起前两天在他家住的那一晚,当时我跟他说要去县城,弄清楚大华的死因,大华他爸还十分的感激。而如今却并没有想到,他竟然服毒自尽了。
我突然开始自责了,心里琢磨着,难不成是因为他看我从县城回来了,并没有得到任何的结果,所以心灰意冷了。如果真的是因为这样,那他的死,我岂不是要负上责任?
我和大华是从小的玩伴,既然他已经死了,没能替他照顾他的爸爸,这绝对是我的罪过。
不过人死不能复生,既然当了一辈子大夫的刘振刚,说他已经断了气,那就肯定是没救了。
赶紧来到他的身旁,拉起了他的手,果然他的手已经变得冰凉,身子明显的开始僵硬了。
大华他们家无亲无故,既然大华已经没了,大华他爸的后事我自然不能看着不管,于是便委托刘振刚到矿上找一趟我爸,让他把这事跟我爸说。又让丁琳到我家去,告诉我的奶奶。
很快,左邻右舍便知道了消息,那些热心的邻居们当然不能看着不管,人们涌进了他们家的院子,分头都忙活了起来。
弄来木板和草席打起了灵棚,有的忙前忙后的张罗丧葬的应用之物,人们七手八脚的给大华他爸换上了衣服,在门板上放好了铺盖,抬到了灵棚里。等一切折腾完之后,天也就快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