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我有些好奇,看了看躺在炕上的丁琳,她睡得很香,刚才虽然折腾了一番,好在扎在手臂上的针头也没有脱落,抬头看看瓶子里的药液,滴的也顺畅,我便轻轻的迈着步子,尽量不惊醒她,离开了屋子,往院门口走去。
我站在院门口,朝外面张望,打算搜寻一下那个怪人的影子,不过我眼前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我侧着耳朵听了听,却清楚的听到,小路对面,树林边的柴禾垛后面,传来一阵沙沙的声响。
于是我推开了院门,迈步走了出去。
我轻轻地绕过柴禾垛,探头探脑的往后面张望,不看则已,一看吓了我一跳。柴禾垛的后面有一丛灌木,就在灌木底下,竟然围着两三个家伙。乍一看上去,他们像是大号的老鼠,但它们的尾巴特别大,身子足有家猫那么长。浑身上下长着灰黄色的皮毛,竖着两只小耳朵。有一只还面冲着我,她的嘴巴尖尖,长着几根稀疏的胡子,瞪着两只溜圆的小眼珠,像是两颗黑豆。他们围在一起,中间竟然是被摔碎了一半儿的罐头瓶子,里面还剩下一些黄桃罐头的汤汁,他们并没有注意到我,正在津津有味的吃着!
“黄皮子!”
我不禁惊呼了一声。所谓黄皮子就是黄鼠狼,虽然这东西在东北的农村是十分常见的,但人们对简直是又厌烦又害怕。所谓厌烦的是,他们经常会在房前屋后的柴火垛里出没,有一些令人讨厌的,还会趁着三更半夜的功夫,祸害人家的鸡鸭。据说这东西有着他们独特的招数,撅着屁股,冲着鸡窝,放一股臭屁,窝里的鸡就会失去抵抗的能力,个个垂头丧气,即便是被叼走,咬死也不会发出一丁点的动静。
但之所以有人怕他,是因为人们都说这东西会“迷人”,被黄皮子“迷”了的人,会倒地抽搐,口吐白沫,并且会胡说八道,行为怪异,即便是配置好了之后,人也会被折腾得扒掉一层皮。从小到大,这么多年,经常会看到有人被黄皮子迷了,找奶奶出手驱赶黄皮子。
而且在东北常见的保家仙,“胡、黄、白、灰、柳”中,所谓的黄仙就是成了精的黄皮子。人们都说黄皮的这种东西得罪不得,他报复心极强,若是得罪了他,他定会搅得家里鸡犬不宁。
我不由自主的喊出这一声,一下子惊着他们,有几只黄皮子张嘴叼起一块黄桃罐头撒腿就跑,三下两下的便钻进了一旁的草丛之中,不见了踪影。
可让我感到奇怪的是,有一只体型较大的黄皮子,却并没有逃走,而是转过了身,两只后腿蹬在地上,竟然挺着身子站了起来。瞪着两只圆溜溜的小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他嘴巴动了动,微微的向后咧了一下,看样子好像是在对我笑。
这可把我吓了一大跳,现在是光天化日的,看到一个黄皮的咧开嘴冲你笑,换做是谁也都会被吓了一跳。
不过就在这一瞬间,我突然觉得他的眼神和他的笑容看起来特别的熟悉,仿佛在哪儿见过一般?正在我站在原地发愣的时候,突然,身后传来了桂兰姨的声音:
“大勇啊,你在那干啥呢……”
听到桂兰姨的声音,那个黄皮的蹲下身子,三窜两跳的也钻进了草垛之中,不见了踪影。
我转过脸循声看去,果然是桂兰姨,她的手里提着两个人刚买回来的带鱼,正站在门口看着我。而就在他身后的院门里面,竟然还有一个人,那正是丁琳,此刻的她披头散发,正在瞪着眼睛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