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穿着清秀雅淡,是个一眼看去便觉得让人十分舒服的姑娘。
可她是沈璇。
沈凝对她那么了解,又怎会被她这表面的光鲜和亲切所骗呢?
沈璇几步跨出了大门,停在裴怀英面前三步远的距离,朝着裴怀英端端正正地行礼。
“夫人,我是璇儿,见过夫人。”
裴怀英平静道:“免礼。”
沈璇站起身来,又分别朝着沈敬轩、裴书辞、容楚灵一一见了礼。
等与众人招呼过来,她也没有漏掉沈凝,走近沈凝身边来,柔声说道:“姐姐先进府吧。”
那友好亲切的样子,像是当初在京城中的摩擦从来没有过。
沈凝也淡淡一笑:“嗯,好。”
一行人就这般浩浩荡荡地进了府门。
裴怀英和沈敬轩走在最前。
沈凝伴在母亲身侧,裴书辞则在沈敬轩身侧,容楚灵当然走在裴书辞一边。
沈璇跟在沈凝的侧后方,也不多说什么,分寸拿捏的极好。
进宅子的时候,她甚至还带了软轿来,询问裴怀英是否需要。
裴怀英想用自己的脚亲自踏上这片地方,自然是婉拒了。
府上管事、下人等,现在都已经知道了裴怀英今日回府,早早准备着迎接。
要紧的管事们跟在那一大群人之后。
下人们则各归各位。
但此时哪能控制自己的眼睛,不去多看几眼?
冀州侯裴怀英已经死了十多年了。
如今起死回生,还回到了裴府!
有的下人以前不曾见过裴怀英,但是听过裴怀英的英雄事迹,不知在心里将“裴怀英”这个人描绘了那么多次。
而今日看到的裴怀英,如此高瘦,走路轻飘飘的,随时要跌倒的虚弱模样。
也让那些下人们惊诧无比。
这样的姿态,竟是那以女子身份拜将封侯的传奇之人吗?
也有一些老仆,是在裴府待了几十年的,曾亲眼见过裴怀英少年时期意气风发,英姿飒爽的模样。
如今瞧见她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一时间都怔怔的,不敢相信,回来的裴怀英成了这样。
更有那从小看着裴怀英长大的管事,不知觉泪湿了眼眶。
这位裴家大小姐,从小到大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教导,以女子之身,扛了别人难以沉重的重担。
人说吃尽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裴怀英却怎么不是苦尽甘来,反倒成了这样?
裴怀英神色却始终安宁,只是眼神难免有些激动。
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还是她熟悉的样子,几乎没有太多的变动。
裴书辞说:“前面是祖母的院子。”
“嗯。”
裴怀英点点头。
那前方的鹤麓院,以前就是裴夫人住的地方。
她纵然离家多年,但却是认得家里的路的。
越靠近那院子,裴怀英的步子就越来越慢。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什么能引起她情绪的,那么就只剩她血脉相连之人。
如沈凝、如皇后、如母亲。
裴怀英停住了脚步,喃喃出声:“当初我前往京城领冀州侯爵位的时候,母亲的身子暂时是安康的,还夸赞我是裴家的好女郎。”
“她说列祖列宗泉下有知,都会死而瞑目。”
“我那时候与母亲说,我会时常回家来看望她,等彻底安定下,我便接她前去京城。”
可静王登基之后朝局动荡不宁。
她和玉虚尘的事情没有进展。
冀州边境胡人屡屡骚扰边防……
她再也没回过这个家。
再也没见过母亲。
她死了。
母亲现在病的很厉害,神志不清,她还认得自己这个女儿吗?
一股难以压制的酸涩之气冲上眼眶。
裴怀英的眸中浮动着湿气。
“阿娘!”
沈凝心疼地抓紧了裴怀英的手,柔柔说:“咱们进去,外祖母在等着你。”
“对。”
裴怀英缓缓地呼出一口气,也握紧了女儿的手,“你说的对,你外祖母在等着我,我们这就进去。”
她重新抬起脚步,跨进了那鹤麓院内,视线下意识地在院内游移了一圈。
十多年过去了,这鹤麓院里好像变了好多。
装置摆设等,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还有下人……全是些新鲜面孔,还都是年轻的,没几张熟悉的脸。
下人们瞧见这一堆人进来,都立即恭敬地悄然行礼。
有个中年妇人走上前来,欠身说道:“老夫人刚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