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神闪亮地问沈敬轩:“爹爹什么时候学了这个?记得以前您不会!”
“这三年待在冀州闲来无事学的,冀州府还有一些别的木雕,等你娘的身子好一些,我们去到冀州,你可以瞧瞧。”
“看看爹爹这三年长进如何!”
“好!”沈凝点头笑道:“那我到时候可得认真看看……这匹马当真漂亮,马鬃都雕的像是真的一样。”
她捧着那匹木雕骏马,爱不释手。
沈敬轩看着女儿欢喜灿烂的笑颜,眸中的温色却未达眼底。
他来望月山有十日了。
每一日他都陪伴在裴怀英身边,说着这些年的事情,说着沈凝的童年,冀州军中的旧部。
他说的愉悦,说的滔滔不绝。
可是话总有说完的一天,就像有些事情,你不愿意面对也得面对一样。
是他的,没有人能抢走。
不是他的,他执着也留不住。
可他拥有了这么多年,明知留不住,却又做不到潇洒放手。
“爹!”
沈凝抓住沈敬轩的衣袖,“你在想什么?”
“没事。”
沈敬轩朝着沈凝笑道:“今日我们下山,买点好东西来给你庆生。”
……
竹楼立在望月山半山腰处。
地势有些高,免不得如今更冷。
每日里只有晌午一会儿暖和一点。
如今裴怀英也只中午那会儿,到院子里晒一晒。
现在崔彦军的伤势又好了一些,基本可以自理,银眉便不用贴身看着,自告奋勇到竹楼随侍在裴怀英身边。
偶尔沈凝和沈敬轩出去,如同今日这种情况,银眉便在此陪伴。
她站在裴怀英一侧,看着太阳的位置,琢磨着,等会儿要扶着裴怀英回去休息了。
现在裴怀英身子又有了几分力气,靠着别人稍微扶持,已经可以走动。
林间风动,有人出现在竹楼院外。
银眉一眼扫去,是玉虚尘。
玉虚尘缓步而来进到院内,目光落到了银眉身上,“劳烦姑娘暂时离去片刻,可否?”
“……”
银眉迟疑了一下,点点头悄然退下。
玉虚尘走上前去半蹲在裴怀英的椅边,探手而出:“手腕。”
裴怀英配合地将手腕递给他。
玉虚尘手指捏上她脉搏,片刻后浅笑道:“修养的很好,比预期的还要好一点,今年过年的时候,应该可以自己走动了。”
裴怀英说:“那还有十几日了?”
“嗯。”
玉虚尘点点头,“你是个听话的病人,医嘱遵的很好。”
裴怀英笑道:“我想多活几日,想和女儿在一起,多看她过几日幸福生活,自然是要乖乖听大夫的。”
玉虚尘顿了顿,说:“今天是她的生辰,我也准备礼物,只是送不出。”
“那便不送吧,也没什么的。”
裴怀英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轻叹道:“我都忘记日子了,敬轩也没有与我说,连礼物都不曾准备。”
“这么多年,我这做母亲的,都不曾送过她礼物。”
“想一想都是遗憾。”
“不过如今她和容澈很好……这样看来,我这些年也不亏。”
玉虚尘听着她浅淡的话语,只觉得心里头扎进一根刺,不如何强烈的疼,但反复刺在一处,也疼的不适。
这段时间长久而来压抑宁静再难维持。
他握住裴怀英那躺椅的扶手,“这些年我每一年都有准备给孩子的礼物,借由你妹妹的手送给她。”
“后面你情况不明,你妹妹大约也生了气,怨恨更深,我的礼物她不再帮我转交,还抵触望月山的人靠近。”
“要不是那异魂之事,只有文清出手才能解决,她依然不会让和我有关的任何人靠近孩子……”
“眨眼就快要二十年了……”
“阿莹,我知道这世间没有后悔药,一切都是我自己选择的。”
“可是看着她,看着你……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贪心。”
裴怀英平静地看着他,“所以呢?”
“……我不奢望你们能一直在我身边,只盼着……能时不时地看到你们。”
裴怀英说:“没有人阻拦你看孩子,你随时可以。”
裴怀英的神色还是那般淡定,如同对待多年老友,最熟悉的陌生人。
玉虚尘只觉心中的刺痛强烈浓郁起来。
那份疼痛不像往常那些疼痛,可以被他用静心诀调控,压制,反而越来越深,越来越痛。
他指尖抬了抬,有些失控地抓住裴怀英垂在膝前的手,“阿莹,我——”
他的话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