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清风过,竹叶沙沙作响。
容澈眸光一闪,略有些缥缈迷蒙的双眸,重新归于清亮深邃。
他微微仰头,瞧着那在夜色之下摇摆的竹影,脑海之中不由自主地勾勒出许许多多的画面。
是望月山上,与沈凝相伴的那几日。
他的寒毒彻底解除。
他们万分畅意,凝凝的笑容也那般开怀。
如今好似不过眨眼功夫,却又成了这般被动局面。
眼前又闪过沈凝双眸泛红,满眼是泪地喊他靠近一点的模样。
胸腔之内的心脏骤然疼的像是被人用力攥住一般。
连每一下呼吸都像是要随时窒息。
容澈眼睫轻闪垂眸,脸色发白。
他极轻地呼唤了一声“凝凝”,压抑又带着无比的思念。
……
这一日之后,容澈又有几日没有见到荣阳公主。
那青年汉子毫不松懈地守卫着。
每一日饮食按时按点的送来。
宋怀明以及崔玉也没有再来见过容澈。
如此这般,容澈又成了耳聋眼瞎的状态,对外面的消息毫无了解。
他的心中不免浮动几分焦躁不宁。
但每每意识到自己焦虑不安时,便极快地止住浮躁,默念静心诀,让自己尽快冷静安定。
他深知越是这样的时候,越要宁心静气。
一旦躁动乱想,便是入了圈套。
府上已经开始张灯结彩,看来已经在准备他“娶侧妃”之事了。
也不知道消息有没有传到沈凝耳中?
容澈坐在榻上,眉心轻拧。
最近这段时间他调息的不错,武功早已经恢复。
也不是没有想过一走了之之事。
但荣阳公主这里的事情,绝不是他一走了之能够了结。
他须得将西陵重新捏回自己手中,打碎姑母异想天开的野心,打破西陵和静海之地的链接。
一道极轻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容澈收敛思绪,抬眼朝门口看去。
片刻后,只听吱呀一声,门从外面被推开。
那守着他的中年汉子迈步而入,随手一送,掌中盛放了饭菜的漆盘飘到了容澈面前不远处的桌面上。
“吃饭!”
那中年汉子阴冷地丢下两个字。
容澈神色淡漠,只瞥了一眼便垂眸,并未分给那汉子太多视线。
那汉子却是没有立即退出,而是眯眼看着容澈。
半晌后,他忽然说:“你为什么这么冷静?”
容澈垂眸不语,似是没听到。
那汉子仔细地打量着容澈,“你中的毒虽不致命,但也会让人生不如死……可你好像没什么异常反应。”
“你自己解了毒吗?”
“不可能!”
他自说自话,自问自答着。
容澈始终不曾吭声,也不曾多看他一眼。
那汉子就那般目光如毒蛇一般地盯了容澈良久,神色阴沉沉地转身离开了。
到了青竹轩外,他交代手下几个人仔细盯着,连一只苍蝇都不要放进去,自己则快步前往荣阳公主处求见。
他进到凤凰阁院落,侍者瞧见他便进去禀报了。
但很快又出来,朝那中年男子回道:“公主说这会儿在忙,还请飞鹰先生先回去,晚些忙完了,公主会派人去请飞鹰先生来。”
中唤做飞鹰的中年男人有些不悦:“在忙?”
“是。”侍者笑着说:“请先生谅解。”
飞鹰面色冰冷地朝着紧闭的门板看去。
里头传来丝竹管弦之声,伴着男子的吟唱,和女子鼓掌夸赞之声。
忙?
忙着和男宠厮混?
飞鹰的眼底飞快闪过一抹厌恶。
这等声色犬马的女人。
如果不是有公主身份加持,当真一无是处,能成什么大事?
他那冷毅的唇角一扯,露出一抹微不可查的嘲讽来,倒是也没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
凤凰阁内,荣阳公主走到俊美青年身侧坐下,满眼欣赏,“真没想到你琴弹的这样好,你怎么会这么多东西呢?”
“你啊,总是让本宫惊喜,不喜欢你都难。”
崔玉垂眸微笑,“少时家贫,又稍有几分天分,便被卖去乐馆,习得这些粗陋技艺。”
“这些技艺曾让我十分憎恶。”
“但遇到公主之后,这些技艺得公主几分欢喜,我忽然又觉得,这些技艺也不是那么让人烦恼。”
荣阳公主笑意更浓。
这几年她身边的俊秀青年不少,也不乏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