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凝忽然说:“先生,我有些累。”
“……”
玉虚尘住口片刻,点头:“是该累了,你需好好休息。”
“本来应该为你运功行气血的,只是气血妄动,线虫便会随之游走……你便认真放松地躺着吧。”
“等睿王的解药到了,你便可以离开此处了。”
沈凝点点头:“有劳先生了。”
玉虚尘并未多言,盘膝坐在一侧。
沈凝意外地看着他:“先生也要在这里待着吗?”
“嗯。”玉虚尘说:“因为一些缘故,我也需待在此处,你是……不喜与我待在一处么?”
沈凝无言。
她并不是不喜欢,只是因为先前心里冒起的几分猜测,单纯的现在这会儿不想和玉虚尘在一处。
但这里的冰床、冰室、乃至望月山都是玉虚尘的地盘。
她的丈夫是玉虚尘治好的。
她的母亲也全靠玉虚尘多年费心,现在也要醒了。
于情于理她都说不出一句“不喜欢”。
稍稍沉默后,沈凝说:“只是有些意外……”
“先前母亲一人睡在冰室,先生每日只进来个把时辰,其余都会在外面的,现在又说我不需要运功行气血。”
“所以我以为,先生是要走的。”
玉虚尘说:“解药到之前我都得待在此处。”
“那我明白了。”沈凝点了点头,而后便闭上眼睛安静休息,再没了先前跃跃欲试,想了解许多事情的样子。
玉虚尘看了她一会儿,也闭上了眼睛,静坐运动调息。
沈凝因为当初容子安的银霜宝兰,以及吃进去许多珍贵药材的缘故,她的身体本就异于常人。
如若受伤很快会好。
寻常毒药也对她没有用。
但容澈那时带回来的线虫非是毒药,而是一种极为恶毒的蛊物。
如果是沈凝身子一切都好的情况下,那线虫也不能对沈凝产生怎样糟糕的伤害。
巧的是,那时沈凝为了救裴怀英,割腕放血,虚弱到了极致,这才让线虫有机会侵袭进了她的身体。
让她那样的痛痒难抑。
后经过卫文清紧急控制,再加上玉虚尘将许多线虫吸到自己身上,沈凝的状况便好了很多。
现在几乎感觉不到太多的不适。
玉虚尘让她留在冰室之中,便可遏制线虫繁衍,等待解药送达。
不过玉虚尘自己……
他没有沈凝那样特别的体质,再加上连番运功身体虚耗,又吸引线虫到自己身上,此时状况实在不好。
还需行功调息。
养出气力对抗那些跃跃欲试的线虫。
玉虚尘没一会儿就入定了。
沈凝躺在冰床之上,适应了那透骨的寒冷之后,原也想好好休息。
只是杂乱的思绪太多,她根本没难静心,也半点困意都没有。
她睁开眼睛,沉默地盯着冰室顶部。
那里冻着数不清的冰锥,每一根冰锥的样子都不一样。
这冰室看起来是不是天然形成的,像是后天……
沈凝忽然想,这冰室不会是玉虚尘为了救治母亲所以造出来的吧?
她的目光不由地落到了一旁的玉虚尘身上。
只瞧他虽面色有些虚弱的苍白,但丰神雅逸,气度卓然。
这样的一个人,把十多年的时光倾注在了一个女人,以及那个女人的女儿身上,好像还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沈凝先前强迫自己压下去的许多思绪,又开始翻涌起来。
当初临近望月山的时候,父亲沈敬轩情绪便不是很对。
后来上了山,好像那种“不对”更加浓厚。
起初沈凝以为父亲是担心母亲,可后来又觉得,除去担心母亲,父亲还有些别的忧思,且是不愿意告诉她的。
那些忧思与玉先生有关。
父亲他……对玉虚尘好像很是介怀。
一个丈夫,对一个可以救治自己妻子的神医,那神医还是妻子的兄长,会那么介怀吗?
还有当初在京城的时候,皇后姨母对望月山的冷嘲热讽,对卫文清的糟糕态度……
皇后姨母好像很憎恶望月山和望月山上的人。
姨母虽然严肃,却绝不是感情用事,会随意憎恶什么人、什么地方之人。
那就是这望月山还有山上的人,惹得她无比憎恶了。
可是玉虚尘和卫文清这对师徒,仙风道骨,与世无争,还相救裴怀英。
皇后姨母应该是感恩戴德不是憎恶吧……
沈凝胡思乱想着。
这些事情好像一团乱糟糟的线,其中有一个线头就在她手边,她只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