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月错愕地看向齐二。
齐二又说:“小姐吓你。”
“……”
黛月默了一瞬,回看沈凝的时候,眼底颇有几分懊恼,“小姐你真是……”
“哎呀,被戳破了!”
沈凝轻笑一声,面上可没半点不好意思。
她可是认真的。
不过也知道黛月面皮极薄。
看今日这般姿态,她还是躲躲闪闪,怕是心里还没定下来吧,再说也是无益。
沈凝果断收了这话题,转身往屋内走。
黛月快步跟上,也不想在那个话题上打转,于是立即用先前齐二的提醒,揪住了另外一件要紧之事,“将军先前的家书上说,会尽快回来。”
沈凝走到桌边,翻出父亲最后一封回信来,神情微微怔然。
若说如今成婚之事上,她最挂心的,便是父亲。
当初异魂占据身体气走了父亲。
后来她回到身体,多封书信送去冀州,都没有等来父亲。
她辗转知道父亲是为了母亲奔走望月山,便无法分身回到京城了。
可如今自己都要成婚了。
沈凝展开父亲那封信,指尖轻轻落在那“尽快”二字上,轻声喃喃:“希望他真的能赶回来。”
数年未见,她对父亲亦无比想念。
这京中诸多事情,牵缠不放,她走不脱,父亲又因母亲之事赶不来……
原本得知母亲还活着,她激动之余,却因婚事不得不止步京城,已经觉得焦急遗憾。
如果现在父亲还不能赶回来,那——
沈凝把信收起,盯着桌案上的檀木笔架双眸失焦:“我当初……是不是应该延后婚事,先去望月山?”
黛月柔声劝道:“婚期是陛下和太后钦定的,哪能说延就延?”
“再者这桩婚事,小姐和殿下都已期盼多年,为此付出诸多艰辛血泪,好容易等到了,怎么好延迟?”
“望月山那件事情也是小姐机敏意外发现,如非如此,皇后娘娘怕是要等侯爷清醒之后才会告知小姐呢。”
“小姐顺势而为是最好的选择。”
“小姐也莫要多想,把心放在肚子里,婚嫁是一辈子的大事,将军疼爱小姐多年,一定会回来的。”
沈凝转眸看向黛月:“一定会?”
“一定会。”
黛月声音柔柔,面带宽慰笑容,“您猜齐耘去了何处?”
不等沈凝追问,黛月便说:“早先殿下已经与将军通了几封信,齐耘就是殿下派去接应将军的……这事也是早上,齐二告诉我的。”
久不见齐耘,黛月随口问了齐二一声,就问出这个来!
黛月原是要告诉沈凝的,结果要紧事情没报完,还没提起这一茬,倒是被沈凝一番逗耍打趣。
沈凝听的怔怔出神,片刻后才似陡然反应过来一般,“是阿澈派他去接的——那现在——”
“今日是八月初三,距离您的婚期还有五日时间,齐耘离京已经有些天了,应该马上就会回来。”
沈凝也曾想派人去催请父亲,只是父亲恐离不开母亲,一来二去便在犹豫之中放弃了。
如今却是容澈早已联络,还派人接应——
沈凝大喜过望,面上的茫然失落之色一扫而空,只剩下慢慢的欢喜。
黛月感慨地说:“殿下真是这世上……绝无仅有的深情郎君。”
对自己喜欢的姑娘疼宠到无以复加,爱护到极致,考虑到万万分的圆满周全。
“他的确。”
沈凝指尖捏紧,唇角勾起,轻声喃喃:“很好很好,很好……”
沈凝知道父亲很快会到京城之后,再也坐不下去,叫了赵家兄弟,点了几个人,便朝着望月山进京的方向飞马而去。
出城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守城将领瞧见她带着人走的那般焦急,小声与同伴议论。
“是不是逃婚?又不嫁了?”
“我瞧那马鞍上还挂了食物水袋,又是这般火急火燎的出城,很有可能又移情别恋,觉得七王殿下好。”
“的确,你看她走的方向就是朝着静海啊,哎,睿王殿下真是可怜,天下那么多女子,怎么就偏偏看上这般不省心的?”
“或许是沈小姐觉得睿王时日无多呢?不愿意把后半辈子都搭在他身上——”
“那也太自私自利了,睿王对她多好啊,那么深情,我一个男人看着都感动!”
都是男人,都了解男人。
那么深情的男人世间少有啊。
几人不由大叹,既对沈凝反反复复恼火,也更同情病弱可怜的睿王殿下。
一番合计,几人都觉得不能这般视而不见,得把这件事情禀报睿王殿下知道,也好早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