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公主僵声道:“瑶儿你别发疯,更不要胡言乱语,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是母亲不清楚你在说什么!”
何瑶苍白的脸上露出极度冰冷嘲讽的笑容来:“我真的不愿……不愿将那些脏污腐烂发臭的伤口摊开来。”
“是母亲逼我的……你为了公主府的名誉,为了妹妹能有好的婚事……”
“为了你和驸马的感情,为了那畜生的前途,你轻而易举地就放弃了我,还要我承认那是两情相悦?”
“两情相悦……多美好的词汇,被放在这样脏污腐臭的事情上,想想就恶心!”
华阳公主看她癫狂姿态,没有任何别的办法,只能快速劝道:“瑶儿你不要激动,你——”
“还想怎么蒙混过去?”
何瑶嘶声呵斥,歇斯底里道:“还想用什么样的话术哄我劝我拿捏我?让我将欺辱说成是爱情?”
“这样的爱情让你受着你能吗?”
“为什么要我受?”
“我方才应了你一声,顺着你的话说那是两情相悦,就想看看你会如何,是否会有一点点愧疚,怜惜。”
“是否会记得我失血过多站都站不稳,哪怕怜惜我一点点。”
“可你没有——”
何瑶越说眼泪越多,声音却越发清冷,一字一字无比清晰,“你只想借用‘两情相悦’摆平这件事,让沈凝为那畜生的伤势担责!”
“又有哪个母亲,会让自己的孩子当着多人的面前,诉说那等私密之事?”
“凡是疼爱孩子的母亲,定然都对那样的事情咬牙切齿,恨不得撕烂所有提说那些事情的人的嘴。”
“只有您,要我半死不活也得爬过来,在大家的面前说那些,还要我颠倒黑白,吞下所有苦果——”
话到此处何瑶一笑,那双眸之中是满满的嘲讽之意:“我竟还曾对你抱有一丝丝的希望。”
“想着你曾经也是疼我爱我的。”
“可那些疼爱呢?早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也随风散的干干净净,如今半点不剩。”
话落,何瑶转向太后方向,一字一句说道:“从来就并非两情相悦,是乔远舟单方面对我威逼胁迫,强占欺辱。”
她满面麻木地说起这几年乔远舟对她的恶行。
何时何地,如何欺压。
桩桩件件清清楚楚。
包括为了逃离乔远舟的手心,迫不得已想嫁给裴书辞去安南,何瑶都毫无保留全部坦白。
华阳公主先言语阻拦,但何瑶根本不为所动。
华阳公主愤然上前想要拉扯,也被太后命人拦住。
太后不曾叫停何瑶说那些话。
沈凝和皇后也不曾。
她们都很明白,想要在污泥之中爬起来,重新站稳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正视那摊烂泥。
晒在阳光下的腐烂创伤或许丑陋还散发着恶臭。
可是敢于面对就已是无畏。
自欺欺人便只能在那一滩烂泥之中碎成粉末,一片恶臭。
太后起先是平静地听着,慢慢的脸色凝了起来。
等听到后面滑胎之事,脸色已经转为严肃深沉。
华阳公主看着何瑶冰冷机械地把所有的一切和盘托出,只觉如冬日里冷风吹来,割面如刀,碎骨难治。
心中只有两个字:完了。
……
沈凝陪着裴皇后离开寿康宫的时候,已经亥时一刻。
她送裴皇后回到了凤仪宫中。
此时早已经过了晚饭的时辰,她们也自然不可能在寿康宫内用过晚饭,都空着肚子的。
但谁也没有吃东西的心情。
沈凝陪着裴皇后坐在凤仪宫后殿之中,殿内一片静默。
良久良久,裴皇后长长叹了口气,“真是没想到,堂堂郡主,竟受此等欺辱。”
沈凝也没想到。
她和容澈的确查到一些何瑶和乔远舟之事。
但从别处知晓,哪有今日听何瑶这当事人亲口诉说那般冲击大?
何瑶将被欺辱的前前后后都说的清楚明白。
好多次都是在公主府上。
是在华阳公主的眼皮子底下!
听何瑶言语中意思,她不堪其辱想离京去别庄避一避,便与华阳公主说,可华阳公主应下之后却要乔远舟相送。
或是上香避祸等都逃不开乔远舟的魔手。
时日一长,乔远舟又以她清白为要挟。
何瑶怕他的欺辱,也怕事情暴露自己只能嫁给乔远舟,承受一辈子的欺压,便忍辱度日,到了如今。
她向母亲求救了,可母亲却并没有救她。
华阳公主的心都被小女儿牵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