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监低声回话:“先前陛下的旨意是,等七王和苏小姐完婚之后,便让他前往静海,礼部递了本子上来,定好的日子在这个月底。”
“月底。”
景和帝重复了一遍,随口问:“婚事准备的如何了?”
“都在按部就班地准备着,应当快好了。”
大太监回的小心。
七王容子安在景和帝面前,是个较为有些敏感的存在。
这种敏感和容澈的敏感不太一样,但也是有些大差不差的意思。
只是到现在,大太监也不太理解景和帝对待容子安时而关注,时而无视的缘由。
睿王容澈受太后的喜欢,有皇后和沈家撑起一点腰杆,虽在陛下心中是个敏感的存在,但陛下对待睿王始终拿捏有度,很是分寸。
七王容子安却是孤寡一人,太后对他可有可无。
裴皇后则因为先前他和沈凝纠缠不清,对容澈下毒之事,对容子安的态度由先前的视若无睹,变得有些厌恶不喜。
而且他先前还依附太子。
太子倒台之后牵连甚广,虽然容子安没有被问罪,却也受到了京中许多官员的排挤。
在京城,他可算得上是处境最为艰难的皇子,几乎没有容身之处。
如若……不是当初他忽然进宫面见陛下,密谈了半个时辰,只怕容子安也连着太子一起倒台了。
伺候景和帝的大太监叫金禄,跟了景和帝多年,也算是心腹之人。
但那天晚上,景和帝却遣退所有人,包括金禄。
景和帝对容子安可没多少父子情分。
他的父爱,大多数都给了容灿和容煊,给其他皇子公主的关照,都只是一点点而已。
现在金禄很是好奇,容子安对陛下说了些什么,不但让景和帝对容子安网开一面,还赐婚放出京城去?
景和帝盯着御案之上的青铜镇纸,眸光深沉莫测,喃喃:“如鲠在喉……”
却不能动。
……
轻风吹动柳枝飘来荡去。
睿王府花园内六角石亭之中,沈凝有些紧张地盯着卫文清,等着他的回应。
卫文清微笑道:“师妹放心吧,我应对的该算妥善,陛下安心了。”
沈凝吐出一口浊气来:“那就好……那师兄是怎么和陛下说的?”
“便以师妹那中平之签应对,告诉陛下,我会尽人事,但也得听天命。”
坐在一旁的容澈微摇折扇,点头笑道:“先生很懂得语言技巧。”
尽人事,听天命,在某些时候便是回天乏术的意思了。
只要事先做些引导,再加上太医们的诊断,外头的流言,沈凝为容澈到了求神拜佛的份上,一切的一切,都让景和帝相信,容澈真的不行了。
再加上最近宫中蓉妃的喜事,分去景和帝大半心思。
凌贵妃和容熠又分去许多。
景和帝如何能一直捏着容澈这里不放?
“对了!”
卫文清又说道:“关于那个法光寺,我前日晚上抽空去了一趟,那佛像之中有一颗佛光舍利,所以才会出现师妹说的那种情况。”
“什么?”
沈凝皱起眉头,“佛光舍利?那是佛门之中极为珍贵罕见之物吧?为何会在法光寺?”
而不是那大相国寺、小相国寺等香火鼎盛的佛门圣地?
卫文清说:“那佛光舍利也并非法光寺本身所有,是机缘巧合到法光寺去的,甚至于寺中僧人也并不知晓。”
“我能知晓,是因为家师曾经提过一件久远的旧事,我去到法光寺之后,正好与家师所说的情况一直,所以才对上了号。”
沈凝点点头:“原来如此,那还真是奇妙复杂。”
沈凝先前就对卫文清那位师父十分好奇,如今是更加好奇了,“您的师父……现在身体好吗?”
当初沈凝躲在树上,曾听到一句“他醒了”。
会不会是卫文清的师父?
卫文清点头说:“师父的身体一向很好。”
沈凝“哦”了一声,虽实在好奇,也是不便多问。
容澈亦双眸微眯,对卫文清那位不见首尾神秘之际的师父十分好奇。
他其实让暗阁的人去查访过,但关于那人消息实在太过久远,也太少,根本就查不到。
这时下人们来上了茶。
沈凝亲自给卫文清沏了一杯,感激道:“卫师兄帮了太多忙,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师兄。”
“师妹平安喜乐,便是最大的感谢。”
卫文清还是那般说法,双手接过沈凝手中茶杯,“等师妹京中的事情稍微能松松手,殿下的寒毒拔除,我便回望月山去了。”
“到时候想请师妹上山瞧一瞧,做做客。”